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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集中小說 The Elderly ~ 與傳說的邂逅

第4話 故僧之庵

「這傢伙,差不多也……該倒下了吧!!」
伽迪伊手中的斧錘(HAMMERAXE)自下向上揮動,菲麗涅手中「光之寶具」發出的光透過他健碩手臂上綻開的汗珠,閃爍出了七彩的光芒。
伽迪伊的這一擊火花四濺,將敵人手中的盾牌擊飛。杜烏夫抓住了這細絲般一瞬間的破綻,長劍如一道閃光般刺出。
 蜥蜴戰士──「蜥蜴戰士康洛」被刺穿喉嚨倒下後,消失在洞窟的黑暗中。
「菲麗涅,別看!」
「我沒事的!……你後面!」
阿邦聽到菲麗涅的聲音反射性地彎下了身子。
只見他的頭頂一道黑色的閃電穿過。
「『弗魯巴烏』!?」
畫師:ひがし
 是杜烏夫的喊聲。就算再怎麼時過境遷,他也不會看錯暗影騎士團的黑犬。杜烏夫也曾親自派牠追捕入侵者——阿邦和伽迪伊。
 凶狠的低吼聲在黑暗的洞窟中迴響。
 黑犬停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擺好了姿勢,隨時會再次攻擊。真是個十分狡猾的敵人。
「阿邦!保護好菲麗涅!」
「不用你說……!」
 伽迪伊的聲音彷彿成為了號令,那團殺氣一邊嘶吼一邊衝向阿邦和菲麗涅。
「……看到了!」
 阿邦的短劍成功捕捉到被光照亮的黑犬「弗魯巴烏」,在空中繪出複雜的軌跡。
 任憑阿邦劍技出眾,也追不上「弗魯巴烏」的速度。
「好快!」
 短劍與尖牙沒有相交,斬空了的阿邦與黑犬再次回到了對峙狀態。
「閉上眼睛!」
 耳中突然傳來菲麗涅的聲音。阿邦沒有猶豫,閉上了眼睛。
 有東西被點燃的聲音。
 兩人和「弗魯巴烏」之間亮起了爆炸的火光。隨後有硝煙的味道傳來。狗的慘嚎聲響徹洞窟。
「快跑!」
 阿邦拉起菲麗涅的手,向著杜烏夫和伽迪伊大喊。
「要回去嗎?」伽迪伊說。
「不,往更深處!繼續前進!看,我們沒有退路了。」
 伽迪伊順著杜烏夫說的方向望過去,瞪大了眼睛。
他們潛入的這個洞窟彷彿有意識一般,將周圍的岩石一個接一個聚集起來,在他們面前化作一道墻,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畫師:萩谷薫
「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僧庵,年輕人。」
 這聲音低沉得像在地上爬一般,出處是他們一起進入這個洞窟後走到盡頭的一扇門前。
 第一眼就能看出,這位浮在空中且半透明的僧人悟淨不是個活人,但唯獨伽迪伊一個人陷入了恐慌。13歲就擁有健壯體格的伽迪伊嚇得緊緊抱住身邊的阿邦和菲麗涅,甚至抓住了還談不上認識的杜烏夫。後者像安撫小孩子般安慰他。這實在是一齣好戲。
對於在黑暗中遇到幽靈這件事,其他三人有點冷靜過頭了。不過這三人分別是在城市地底守護寶藏的騎士、魔女的助手,還有對上古傳承和都市傳說都十分熟悉的古書店主的兒子。他們對於怪異事件過於習以為常,導致伽迪伊的反應看起來很誇張而已,也算正常。
「我是龍之修道僧悟淨。」
「你就是悟淨大師……但就算是半魚人(註:人型、與水有關的種族。據說壽命長達500年。),自新聖紀以來已過去數千年……」
杜烏夫說。先是在幻覺中看到爆能之暗,又是這個,他似乎感到了不輕的震撼。
「正是如此。我就是悟淨。你們抵達的此處正是『故僧之庵』。沒錯吧?暗影騎士團的暗影騎士。」
「根據我們的傳承,守護此庵的應該是不死修道僧……」
「我不清楚你們的傳說,但我的確不是不死之身,正如你們所見。我的軀體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悟淨聳了聳肩。身上半透明的衣服隨著洞窟內的微風輕輕搖動,不知是否也是靈體。
「那麼,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將寶具還給我,然後離開這裏。」
聽到悟淨的話,菲麗涅將「光之寶具」——藍白底座上鑲嵌的紅寶石首飾拿了出來。
「對,就是這個。另一個選擇是帶著寶具,繼續往洞窟深處前進。」
「這個洞窟裏有什麼?」阿邦問。
「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把『光之寶具』還回去,然後萬事大吉!這樣不行嗎?」伽迪伊問。
「也不是不行,選擇權在你們手上。我是想說,你們擁有窺探真實的資格。」
「您說的是真實嗎,大師?但是我們暗影騎士團的傳承中,沒有任何與歸還寶具和『資格』相關的記載。」杜烏夫說道。
「看來外界已經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了。以前還有慕傳說中寶具之名想來這裏的人,不過人數不多。」
「我的姨媽是魔女,她調查了下這個『光之寶具』。寶具好像只對我們有反應。為什麼我們能看到那些幻覺呢?」菲麗涅問。
「想知道答案,就得打開新的大門。我認為這是年輕人的特權。」
 悟淨轉過身背對著一行人,留下了這句話之後消失在空中。
「門只會打開一次,請好好考慮吧。」

「『門只會打開一次』原來是這個意思!真是被那個幽靈騙了!」
 幾人一路狂奔,直到黑犬「弗魯巴烏」的氣息徹底消失。伽迪伊大口喘著粗氣。
「看來想知道隱藏的真實,鑽進有去無回的『洞』必不可少。」
 阿邦聳了聳肩,伽迪伊苦笑。一切都從兩名少年掉進聖阿比昂那個有去無回的「洞」開始。
「確實,出口被慢慢堵住的話,這個洞窟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到底是什麼構造的……」
 杜烏夫說。對這個死板的黑暗騎士來說,幽默和玩笑都沒有意義。
「悟淨大師說了『資格』對吧?那個蜥蜴和黑犬是因為我們進入洞窟才反應……所以出現的嗎?」
 菲麗涅觸碰著洞窟乾燥的墻壁,自言自語。應該是說「蜥蜴戰士康洛」和「弗魯巴烏」的事。
 經過協商,全員一致同意繼續往洞窟深處前進,隨後便是蜥蜴戰士和黑犬像是從墻裏鑽出一樣撲向了一行人。
「……對了!菲麗涅,剛剛的那個是什麼,魔法嗎?」
「是大姨的拿手好戲。把這個砸向對方就會產生刺眼的光芒,還有很臭的煙。」
 菲麗涅指了指腰間密封好的袋子。
「不是魔法,是我這種水準也能使用的化學掩眼法。把金屬按照比例磨成粉製成的,剛剛對狗狗很有效果呢。希望牠沒被捲進墻壁的爆炸……稍微有點可憐。」
「沒有吧。剛剛實在沒空顧慮敵人的死活,這幫了大忙。」阿邦說。
「就像菲麗涅所說,如果我們的『資格』和牠們會襲擊我們這兩件事有關聯,那應該也和至今為止寶具給我們看的幻象有關。」
 阿邦聽到杜烏夫說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們想法相同。
「有一個讓我很在意的要點。雖然說都是上古的事情了,但『蜥蜴戰士康洛』屬於龍族帝國。」
「而『弗魯巴烏』是王冠聖域的生物,算是我們騎士團獵犬的祖先吧。」
「呃,等等。龍族帝國和王冠聖域這個組合,好像在哪裏見過……」
 
 
從一點一點被堵住的出口,也就是他們跑來方向的地面上傳來一陣震響。眾人回過神來,發現洞窟的高度和闊度到了這附近都變得相當寬裕了。
「那個……我現在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伽迪伊說。
「想一想我們在幻覺中看到的戰鬥。最初看到的是黑犬和蜥蜴戰士。然後是……」
 阿邦和伽迪伊並排站著,一邊將菲麗涅護在身後,一邊拚命回想。
 地面傳來的響動越來越近。其主人終於現身於菲麗涅手中的「光之寶具」照亮的位置。
「『龍騎士納赫勒姆』!!」
「『爆能標槍』!!」
畫師:TODEE
 菲麗涅和杜烏夫各自發出呼喊聲。龍騎士和黑槍戰士像聽到命令一般,襲向這一行人。
率先採取行動的是杜烏夫,他的長劍像風一般從下往上砍向納赫勒姆。
 一上來就和龍戰鬥實在不明智,優先幹掉上面的騎士才是良策。
 他用左臂捲起斗篷,用力一揮,撲滅了龍吐出的火焰。雖然落得大片燒傷,但至少避開了整個人被直接烤熟的下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和龍騎士戰鬥,這等燒傷甚至算不上代價。
 龍騎士用盾牌接下這一擊後,刺出手中的劍進行反擊。杜烏夫輕鬆躲過這一擊,調整姿勢準備發起下一次攻擊。
「跳起來!」
 阿邦和伽迪伊聽到菲麗涅的聲音,不假思索地跳了起來。
 爆能標槍的長槍像疾風般從他們的腳下掠過。
 落地的同時,阿邦用短劍從右側砍了過去;伽迪伊則再次向前一躍,高舉斧錘(HAMMERAXE),猛然砸下。爆能標槍舉起長槍,同時接下了兩人的攻擊。
「真厲害!」
「還沒完!」
 伽迪伊拿出了敲打鐵砧的架勢,毫不留情地反複揮下手中的斧錘(HAMMERAXE),阿邦則轉而使用突刺攻擊。錘擊和突刺像雨點般襲向對手,一瞬間似乎令爆能標槍應接不暇。鐵匠家的兒子用上了平時幫父親幹活的精神,阿邦則使出了在首都古劍術競技大賽上取勝時用的拿手劍技。
 槓!!
 爆能標槍躲開了伽迪伊的斧錘(HAMMERAXE),以華麗的身法躲進了黑暗中。
「躲開!」
 菲麗涅喊。有東西咕嚕咕嚕地滾到了龍騎士納赫勒姆的腳邊。
 以長劍刺穿了對手肩膀的杜烏夫毫不猶豫地從龍上跳了下來,趕往三人身邊。
 依靠著那個勢頭將孩子們——沒錯,對於青年杜烏夫來說,阿邦、伽迪伊和菲麗涅不過只是孩子——抱在懷裏,伏了在地面上。
 咚咚咚,咚——!
 先是硝煙,然後是撼動整個洞窟的連續巨響。
 小石塊不斷從天花板上落下。
 洞窟中響徹著龍臨終時痛苦的叫聲。
「……原來你還帶著這麼厲害的炸藥。早說嘛。」
 黑髮完全變成白髮的伽迪伊說。他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吐出嘴裏的粉塵。
「這樣便好了。對現在的我們來說,談滅龍還為時尚早。」
 阿邦說。他本就是白銀色的頭髮上蓋上了一層白色灰塵,顯得更白了。
「在地下塌方是最可怕的事故。我們能活下來單純是運氣好而已。」
 杜烏夫說。他身上的黑袍也被染成了灰色。他把懷裏的菲麗涅輕輕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菲麗涅為年輕的黑暗騎士所護,沒落上任何灰塵。
「……非常抱歉。」
「沒事,正如阿邦所說,多虧了你,我們撿了一條命。但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到使用古代爆能兵器的對手……」
 杜烏夫感慨良多,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站在衆人之前觀察著洞窟前方。灰塵散盡,一行人面前出現的不是像之前那樣更深的洞窟,而是一個類似出口的寬闊地方。
「我看到了一扇門。」
 什麼?一起觀察著的伽迪伊大聲叫喊道。
「嘩,好大。」
「等等,不要輕易前行。」
 這片寬闊的空間幾乎可以稱之為大廳了。在盡頭能看到一座像城門一樣巨大的門。
「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阿邦回想起龍之修道僧悟淨的話。
「門的另一側究竟有什麼?」
「被幽靈守護的怪異洞窟,阻擋一行人去路的龍……最後當然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啦。」
 伽迪伊舔了舔嘴唇。
「真羡慕你的單純。」阿邦說。
「我們不能就一直待在這兒,接下來該怎麼……」
 杜烏夫剛攔下伽迪伊,阿邦和菲麗涅趁機踏入了這個洞窟中的大廳。
「算了,別跟他計較。他人就那樣,該說是無所畏懼還是其他什麼之類的……」
 看到略顯無語的杜烏夫,伽迪伊聳了聳肩膀。
「話說,等等啊!你別把菲麗涅也帶進去啊。」
 伽迪伊和杜烏夫追上了上去。阿邦頭也不回地說:
「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被引導至此。門的另一側又有些什麼。」
「還有『資格』到底是指什麼。我從小就是個什麼都想看、什麼都想知道的人。如果……」
 菲麗涅對大家微笑著,欲言又止,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清楚她想說什麼。
「你應該明白吧,根據幻覺中的經歷,下一個……」杜烏夫說。
「不知道是只出現其中一個,還是兩個都出現。那個……」
 伽迪伊不由打了個冷顫。光是說出那個名字,就令他不禁感到恐怖。
「有什麼戰術嗎?」阿邦問。
「兩方都是傳說中極為強大的龍。沒有用來與之對抗的戰術,更不知道牠們有什麼弱點。」
 杜烏夫說。他一邊說,一邊又將斗篷從左肩纏到指尖。他是一名純粹的騎士,即使口中說無計可施,也不會怠慢戰鬥前的準備。
 他們走到大廳正中間時,敵人出現了。
 在此之前空無一物天花板上,滋生出蠕動的黑暗。
「菲麗涅。」
 伽迪伊伸出了自己粗糙的手。她回應了一聲。
「炸藥。剩下的全給我。」
「不行,我也要戰鬥!」
「不可以,說實話你有點拖後腿……啊,對不起。說過頭了。」
「菲麗涅。我們想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情况下戰鬥。所以請把所有炸藥都交給我們吧,然後跑到大門前,替我們看看大門的另一側。」
 站在阿邦身後的杜烏夫一言不發地望向這邊,點了點頭。
 菲麗涅看著敵人即將出現的上空,然後望了望面前的三人,將腰間的袋子交了出去。
「快跑!菲麗涅!」
 菲麗涅像是被那聲音推了一把,跑了出去。她是魔女布蘭的徒弟、新人冒險家,也是他們重要的同伴。
 上空的黑暗化作漩渦激烈地變化著,敵人終於在其中實體化。
 人型的巨大身軀,油亮發光的皮膚讓人聯想到身披鎧甲的武士,堅硬的翅膀、長而柔韌的尾巴,手中握著雙刃巨槍——那被黑色光球圍繞的姿態營造出對自己力量有著絕對自信的氣氛。這就是這條龍被稱為傳說的力證。
「『幻影爆能龍』……」
 杜烏夫的話語中透出絕望。
設計:伊藤彰 畫師:三好載克
 在歲月長河中,牠的形象已隨著傳說的散佚而被人遺忘,但人們提起這邪惡且被詛咒的幻影爆能龍時,永遠充滿了畏懼。對杜烏夫來說,那個名字是自己幼年時期既害怕又憧憬的對象,而且僅存於暗影騎士的童話故事裏。
 咚咚咚咚咚咚,咚——!!
 閃光和爆炸風浪在上空炸裂開來。
 伽迪伊將菲麗涅交給他的所有炸藥都丟了出去。龍的周圍產生了爆炸。
 正確的判斷,很不錯。杜烏夫在心中暗暗佩服。
 在對方實力有壓倒性的優勢時,將自己的全部戰力一股腦使出來,不失為一種辦法。說不定有機會找到突破口。
「成功了嗎?」
「不,你看!」
 上空的硝煙散開後,黑暗之龍以倒立身姿徑直衝向地面。
 阿邦、伽迪伊和杜烏夫拚盡全力朝三個方向躲開,卻被幻影爆能龍在落地前翅膀扇出風壓倒在了地上。
 黑暗之龍咆哮著。

 菲麗涅到達了巨大的門前。
 「光之寶具」發出耀眼的光芒,拿在手中就能照亮整個大廳。
 背後響起爆炸聲。菲麗涅略微縮了縮身體,頂住了轟鳴聲和微弱的風。
 她的手觸碰到了門。
 試著推一下。打不開。 
 試著拉一下堅硬木門的連接處。打不開。
 握緊拳頭敲了敲門。當然不可能打開。
不能放棄。慌亂之中,菲麗涅尖尖的耳朵從板栗色的頭髮中露了出來,但她依舊沒有放棄。
「快點打開!至少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來了這裏,為什麼我會站在這裏!」
 眼淚湧了出來。她不過是個孩子,沒有任何了不起的能力和身份,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感到十分不甘心。
「咕唔!」「嗚哇!」「咕哇啊!!」
 背後傳來巨大的風聲,以及同伴們的慘叫聲。
 下一秒從她口中湧出的話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在你回應我之前我會一直敲下去!由『光之寶具』和我菲麗涅的資格來指引,打開這裏!!」

 戰鬥……不能被稱為戰鬥的單方面攻擊仍在以驚人的節奏繼續。
 幻影爆能龍揮一下胳膊,就將準備突襲的伽迪伊擊飛至大廳邊緣;長槍一記猛擊便將阿邦手中的短劍擊飛,僅靠揮動的衝擊波就讓阿邦暈倒在一旁;隨後一發回馬槍輕鬆穿透了杜烏夫的防禦,擊飛了他的頭盔。
 被詛咒的邪龍耀武揚威地咆哮著。
 趴在地上的三人一動不動。
 幻影狂風龍緩慢地舉起黑色長槍。

「這個,我還給您。」
 菲麗涅把「光之寶具」——在藍白的底座上鑲嵌的紅寶石首飾交給了龍之修道僧悟淨。悟淨沉默著點了點頭,用本應沒有實體的手接下「光之寶具」後,消失在空中。
 在他背後是將斗篷撕開當綳帶纏著的杜烏夫、阿邦和伽迪伊三人痛苦的樣子。
 被強大的力量擊倒後,傷害會留在身體深處難以拭去。所有人都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
「是我力有不逮……」
 杜烏夫用嘶啞的聲音說。
「你們活著回來了。這個結果本身就值得誇耀了。」
「最後也沒看到財寶在哪……」
 伽迪伊想笑,卻引起腹部一陣強烈的疼痛,只得用手按住。
「被這麼狠狠揍了一頓,還能說出玩笑話,好好感謝賜予你強韌身體的父母吧。」
 伽迪伊用充滿怨念的眼神望向悟淨,彷彿在說「你個幽靈說什麼胡話呢」。
「幻影爆能龍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那些全都是……幻象?」
「誰知道呢。雖然已經說過了,但你們能活著回來,就已經可以感到驕傲了。」
 阿邦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陷入了沉默。
「我們走了,大師。」
 菲麗涅催促著同伴們,回頭看了看好像是悟淨不知何時幫他們放入洞窟中的行李和騾子。
「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不。我的預想一個都沒中呢,你們真了不起。」
 菲麗涅開心地收下了大師的誇獎,壓低聲音說:
「我有點話想和您說。」
「什麼事?」
「我,看到了門的另一側。幻影爆能龍就是在那時消失的。」
 悟淨聽到少女的話,猛然瞪大了眼睛。
「再見了,龍之修道僧悟淨。」
「再見了,年幼的勇者們。願加護與你們的旅程同在。」
 菲麗涅行了一禮,往洞窟出口走,那時她的確看到了龍之修道僧露出了微笑。

「喂,這都是什麼啊!?」
 伽迪伊突然發瘋似的大喊了起來。一行人同時看了看周圍,啞口無言。
 周圍的景色變得完全不同了。
這裏不是春天的長角山脈雪山。
 踩在腳下的大地堅硬而乾燥,峙立在眼前噴著煙的火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錯。
「!……洞窟呢?」
 阿邦突然反應過來,回頭望去。原本是洞窟出口的那片黑暗剛好消失在這座山的岩石上。
「這是哪裏?」菲麗涅問。
「我也不知道……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裏。」
 杜烏夫反複踱步,彷彿忘了身上有傷,將周圍的景色與自己的記憶進行比對。
「這附近哪兒都沒火山啊。」
 伽迪伊在騾子上攤開了地圖,洩氣地搖了搖頭。
「你這傢伙,上地理課的時候睡著了吧?都不用看地圖,也應該知道王冠聖域國內沒有這樣的活火山啊。」
 阿邦嘆了一口氣。站在一旁的杜烏夫也深深的嘆了口氣。
「總之,這裏若不是『故僧之庵』,那我就和我的朋友維爾倫斯龍分隔兩地了。」
 黑暗騎士與他的龍之間的感情深厚到他人無法插足的地步。
「接下來怎麼辦?」伽迪伊問。
「只能回家了啊。我們的父母肯定都在擔心。」阿邦說。
「就算能成功回去,能不能當作任務成功進行報告也值得商榷。」杜烏夫從頭到尾都是這麼認真。
「那個,總而言之。」
菲麗涅轉過頭來對著夥伴們微笑。僅是如此就能為這幅荒凉的火山風景增添一絲優美。
「我們先茶歇一下吧。先讓身體休息好再考慮之後的事情吧。」
 三人面面相覷,一起嘆了口氣。在這種時候,不管多大年齡,男人都敵不過女性的一句話。更別說這裏的女性是曾與他們同生共死的菲麗涅,他們還一起接受了傳說中龍之修道僧悟淨的祝福。
 這個時候,說不定他們也聽到了。
從龍境大山脈一方傳來的,「祝福的號角」強力的聲音。

 「故僧之庵」在其地下深處。悟淨站在門前閉上了眼睛。
「這樣便好。」
 從他口中冒出的話,語氣像是師父在誇獎徒弟。
 靈體伸出雙手。
 巨大的門無聲地完全打開。
 ……
 眼前展現的景色是一片寬闊的空間。
 有一條筆直的路,一直通往最深處。
 路的盡頭,岩石上插著一把劍。
 在一旁的那生物……
它像積下的灰塵般純白,像冰冷的大地般靜止,又像岩石般自古存在至今。
經歷了接近永恒時間的龍,帶著衰老的末世火焰,巨大的白色身軀靜靜地躺在一邊。

設計:伊藤彰 插畫:三越はるは
《The Elderly》了
大綱:伊藤彰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
正文:金子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