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
Unit
短篇小說《單位故事》
龍族帝國東部，黒甍之都。
一條大河貫穿中央，街上每座房屋都頂著一片片黑色的瓦片，這是一座城如其名的古都。
夜色漸濃。今夜雲層較厚，明月久久沒有現身。
覆蓋在城市上空的黑雲被輕輕推開，有翼之物降落在屋頂上。
他無聲舞動著翅膀，咻地打開了卷軸。
從建築物的陰影中生出一雙手臂，用指甲在卷軸上沙沙地寫起了什麼。
「……」
有翼之物點了點頭，便不聲不響地飛走了。
影子成型後開始高速移動。
黑暗之中，實在找不到除「影子」之外的詞來形容它。那個影子接連跑過屋檐，到達某棟人用建築（註：在龍族帝國中，建築物會依據大小和所需設備分為龍用和人型種族用）後上下顛倒，反掛在上面。支撐身體的只有掛在落雨管上的一根腳趾。
忍龍 臥待之圓。
和剛才的鳥影──忍龍 切斬怒濤一樣，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前提下行動是他們忍者的鐵則。
眼下，臥侍之圓眯起龍之眼，在距離目標所在建築物百里開外的地方透過窗戶觀察著內部情況。
桌上擺著信紙。忍龍利用房間裏鏡子的反射，毫不費力地讀出了紙上的文字。
布蘭大人
這麼晚才聯絡您，對不起。
您一定很擔心吧？
我們都平安無事。我也在慢慢地學習魔法。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想與您分享。
客棧的頭等房間。
菲麗涅煩惱地抱著胳膊。桌子兩邊有成堆的魔法書。
阿邦和伽迪伊就在隔壁房間。大概只需叫一下，他們就會陪她一直聊天。
從最初那件事起，這兩位首都出身、年齡稍長的男孩就讓人感到既親切又有趣，菲麗涅幾乎意識不到和他們有出身、年齡和性別的隔閡。最重要的是，對於長期在隱士魔女的小屋中被嚴厲管教的菲麗涅來說，不必過於顧慮彼此的關係實在是非常舒適。
但是，
不行不行！至少這件事我必須要自己完成！
菲麗涅拿起羽毛筆，面向書桌，做好準備後過了一段時間……受挫了。
想寫的東西其實有很多很多。
白雪皚皚的長角山脈上，故僧之庵中發生的事情。
還有之後，穿過洞窟才發現幾乎瞬間移動到了龍族帝國地圖上的遠東之地。
穿越荒蕪火山地區的第一道試煉，進入村莊後遇到的種種困難。
即使如此也繼續向西進發，發誓一定要回到故鄉的同伴。
順利的事情，不順利的事情；開心的事情，痛苦的事情；意外的相遇和分離。每天的所見所聞都充滿新鮮感，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女巫小屋外的世界。
「對，我把這一切都寫下來就好了。」
正當菲麗涅提筆時，有個聲音在腦中迴響。
那是菲麗涅、阿邦和伽迪伊強烈反對的時候，大約是在10天前的事情吧。
「從此以後我要不見蹤影，這樣對我們都好。」
說出這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旅伴之一杜烏夫。那是他們決定從龍族帝國幾乎最東邊的龍尾山脈出發，進入村莊的前一天晚上。自然，三人不約而同開口反對。
「你們先聽我說。你們和我之間的不同之處是什麼？」
這時，只有菲麗涅一個人發現，杜烏夫稱呼她們三人時的用詞發生了變化。
「小孩和大人嗎？」伽迪伊不耐煩地回答說。他似乎想表達不要把他當小孩看待。
「而且你是王冠聖域的騎士。」菲麗涅回答。
「並且是暗影騎士團的。」阿邦回答。
杜烏夫滿意地點點頭。他不討厭聰明的孩子，無論退多少步來講。
「沒錯。人有表面和內心，也就是說存在自己眼中的自己和他人眼中的自己。」
「老師，請您說得再簡單易懂一點。」伽迪伊說。在一起跨越了重重困難的同伴之間，這句話表面上是開玩笑，實際上是在撒嬌。
「嗯。實話實說，我不應該與你們待在一起。」杜烏夫認真地回答。
「這與你作為暗影騎士團黑暗騎士的工作有關吧？」阿邦說。
「就算是對你們，我也不能再多說了。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知道為妙。」
「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需要你。」
菲麗涅說。這是她發自內心的邀請。
杜烏夫從未將守夜工作交給孩子們去做。警戒野獸，包括狩獵等的食物搜集，從觀察天象到分辨野草，用阿邦的話來說，杜烏夫簡直就像「接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精英士兵一樣」，是他們可以依靠的嚮導。
杜烏夫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沒問題的。你們有不輸給成年人的勇氣和行動力。對於你們接下來在文明世界中的旅程，要問我有什麼忠告，那就是對一切都要十分謹慎，做好面對危險的準備，在時機成熟之前保持沉默這幾點。」
伽迪伊自然不用說，連菲麗涅也無法認同他的做法，但阿邦的話成為了大家的最終決定。
「明白了。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只不過，你應該會和我們一起走吧？你應該是這個意思。」
菲麗涅無法忘記那時兩人同時露出的微笑。
雖然無法用語言形容，但杜烏夫和阿邦現在一定想互相拍拍肩膀，這件事僅憑感覺就明白了。
就這樣，於龍族帝國東邊踏上旅程的一行人，在最初的村莊裏購買了一輛破爛馬車後（伽迪伊不辱其鐵匠家兒子之名，漂亮地將其修好），白天被騾子拉著順著街道前進，晚上則盡可能選擇有人的小鎮住進客棧。順帶一提，杜烏夫提醒三人不要乘坐需要實名預約的高速鐵道，也不要使用需要身份證的機場。由于姨母准备的行李实在太多，因此本来也没法乘坐这些交通工具。
無論如何，資金方面還很充足，雖然是只有孩子的旅行，但有了阿邦這樣的財務管家也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這次旅行，魔女姨母的準備的確有效。雖然走的是治安較好的街道路線，不過沒碰上危險的事還是要歸功於兩位男孩子。他們嚴格地遵守杜烏夫的忠告，宛如真正的騎士一樣認真守護在她身旁，菲麗涅對此心存感激。
菲麗涅絞盡腦汁又寫出了一行，然後繼續煩惱……
一條大河貫穿中央，街上每座房屋都頂著一片片黑色的瓦片，這是一座城如其名的古都。
夜色漸濃。今夜雲層較厚，明月久久沒有現身。
覆蓋在城市上空的黑雲被輕輕推開，有翼之物降落在屋頂上。
他無聲舞動著翅膀，咻地打開了卷軸。
從建築物的陰影中生出一雙手臂，用指甲在卷軸上沙沙地寫起了什麼。
「……」
有翼之物點了點頭，便不聲不響地飛走了。
影子成型後開始高速移動。
黑暗之中，實在找不到除「影子」之外的詞來形容它。那個影子接連跑過屋檐，到達某棟人用建築（註：在龍族帝國中，建築物會依據大小和所需設備分為龍用和人型種族用）後上下顛倒，反掛在上面。支撐身體的只有掛在落雨管上的一根腳趾。
忍龍 臥待之圓。
和剛才的鳥影──忍龍 切斬怒濤一樣，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前提下行動是他們忍者的鐵則。
眼下，臥侍之圓眯起龍之眼，在距離目標所在建築物百里開外的地方透過窗戶觀察著內部情況。
桌上擺著信紙。忍龍利用房間裏鏡子的反射，毫不費力地讀出了紙上的文字。
親愛的姨母
（註：儘管用金屬粉把這部分擦乾淨了，但臥侍之圓仍能輕鬆認出文字的痕跡）布蘭大人
這麼晚才聯絡您，對不起。
您一定很擔心吧？
我們都平安無事。我也在慢慢地學習魔法。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想與您分享。
客棧的頭等房間。
菲麗涅煩惱地抱著胳膊。桌子兩邊有成堆的魔法書。
阿邦和伽迪伊就在隔壁房間。大概只需叫一下，他們就會陪她一直聊天。
從最初那件事起，這兩位首都出身、年齡稍長的男孩就讓人感到既親切又有趣，菲麗涅幾乎意識不到和他們有出身、年齡和性別的隔閡。最重要的是，對於長期在隱士魔女的小屋中被嚴厲管教的菲麗涅來說，不必過於顧慮彼此的關係實在是非常舒適。
但是，
不行不行！至少這件事我必須要自己完成！
菲麗涅拿起羽毛筆，面向書桌，做好準備後過了一段時間……受挫了。
想寫的東西其實有很多很多。
白雪皚皚的長角山脈上，故僧之庵中發生的事情。
還有之後，穿過洞窟才發現幾乎瞬間移動到了龍族帝國地圖上的遠東之地。
穿越荒蕪火山地區的第一道試煉，進入村莊後遇到的種種困難。
即使如此也繼續向西進發，發誓一定要回到故鄉的同伴。
順利的事情，不順利的事情；開心的事情，痛苦的事情；意外的相遇和分離。每天的所見所聞都充滿新鮮感，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女巫小屋外的世界。
「對，我把這一切都寫下來就好了。」
正當菲麗涅提筆時，有個聲音在腦中迴響。
那是菲麗涅、阿邦和伽迪伊強烈反對的時候，大約是在10天前的事情吧。
「從此以後我要不見蹤影，這樣對我們都好。」
說出這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旅伴之一杜烏夫。那是他們決定從龍族帝國幾乎最東邊的龍尾山脈出發，進入村莊的前一天晚上。自然，三人不約而同開口反對。
「你們先聽我說。你們和我之間的不同之處是什麼？」
這時，只有菲麗涅一個人發現，杜烏夫稱呼她們三人時的用詞發生了變化。
「小孩和大人嗎？」伽迪伊不耐煩地回答說。他似乎想表達不要把他當小孩看待。
「而且你是王冠聖域的騎士。」菲麗涅回答。
「並且是暗影騎士團的。」阿邦回答。
杜烏夫滿意地點點頭。他不討厭聰明的孩子，無論退多少步來講。
「沒錯。人有表面和內心，也就是說存在自己眼中的自己和他人眼中的自己。」
「老師，請您說得再簡單易懂一點。」伽迪伊說。在一起跨越了重重困難的同伴之間，這句話表面上是開玩笑，實際上是在撒嬌。
「嗯。實話實說，我不應該與你們待在一起。」杜烏夫認真地回答。
「這與你作為暗影騎士團黑暗騎士的工作有關吧？」阿邦說。
「就算是對你們，我也不能再多說了。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知道為妙。」
「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需要你。」
菲麗涅說。這是她發自內心的邀請。
杜烏夫從未將守夜工作交給孩子們去做。警戒野獸，包括狩獵等的食物搜集，從觀察天象到分辨野草，用阿邦的話來說，杜烏夫簡直就像「接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精英士兵一樣」，是他們可以依靠的嚮導。
杜烏夫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沒問題的。你們有不輸給成年人的勇氣和行動力。對於你們接下來在文明世界中的旅程，要問我有什麼忠告，那就是對一切都要十分謹慎，做好面對危險的準備，在時機成熟之前保持沉默這幾點。」
伽迪伊自然不用說，連菲麗涅也無法認同他的做法，但阿邦的話成為了大家的最終決定。
「明白了。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只不過，你應該會和我們一起走吧？你應該是這個意思。」
菲麗涅無法忘記那時兩人同時露出的微笑。
雖然無法用語言形容，但杜烏夫和阿邦現在一定想互相拍拍肩膀，這件事僅憑感覺就明白了。
就這樣，於龍族帝國東邊踏上旅程的一行人，在最初的村莊裏購買了一輛破爛馬車後（伽迪伊不辱其鐵匠家兒子之名，漂亮地將其修好），白天被騾子拉著順著街道前進，晚上則盡可能選擇有人的小鎮住進客棧。順帶一提，杜烏夫提醒三人不要乘坐需要實名預約的高速鐵道，也不要使用需要身份證的機場。由于姨母准备的行李实在太多，因此本来也没法乘坐这些交通工具。
無論如何，資金方面還很充足，雖然是只有孩子的旅行，但有了阿邦這樣的財務管家也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這次旅行，魔女姨母的準備的確有效。雖然走的是治安較好的街道路線，不過沒碰上危險的事還是要歸功於兩位男孩子。他們嚴格地遵守杜烏夫的忠告，宛如真正的騎士一樣認真守護在她身旁，菲麗涅對此心存感激。
您給我們帶的東西派上了不少用場，真的非常感謝。
菲麗涅絞盡腦汁又寫出了一行，然後繼續煩惱……
我會再寫信給您的。
您的弟子 菲麗涅 滿懷愛與感激
您的弟子 菲麗涅 滿懷愛與感激
菲麗涅也依照忠告，「保持著沉默」寫完這封信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將信紙裝進事先準備好的信封，然後滴下蠟封，壓下菲麗涅/布蘭聯名的戒指印章。
她靜靜地看著它。
美麗的設計和神聖文字。毫無疑問，那是蘊含必達與不可侵犯之詛咒的魔女印章。
饗應的魔女 布蘭在離別之際，不負其名地準備了這種誇張的禮物。
從戀愛成就到增加收成的所有諮詢，這位魔女都不分國境地全部接受。某種意義上，她是超越政治的民間權威。（本人多少有點愛使壞也是沒辦法）。某天，菲麗涅突然領悟到縫在衣服內側的禮物所蘊含的意義。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能夠憑此自由地寫信給她。
而且這只是壓在蠟封上時的效果。對識貨的人來說，這還可以作為一種身份證明，如果偶然遇到布蘭曾幫助過的人，說不定會對我這個弟子伸出援助之手。況且，為什麼至今為止只有我毫髮無傷，而且總是能像受到吸引一樣接近目的地，可能也是因為戒指的力量（祝福與詛咒是表裏一體的）在無意間指引自己？思考到這裏，菲麗涅趴倒在桌子上。
不行。這對新人魔女來說太難了，而且負擔也太重。
受魔女布蘭保護的證明，其中蘊含的可能性遠遠超乎我的想像。在我完全理解並能自如運用之前，最好不要跟同伴講得太詳細。可能正如杜烏夫所說，這是（外人）不知道為妙的事情。
話說回來……菲麗涅嘆了一口氣。
保守秘密要比她想像中更累人。
尤其她明白了這秘密十分重要，甚至關係到強大的力量之後，就感到更加痛苦了。
或許，該看的都看到了吧。忍龍迅速行動。
牠把重心放在背部的翅膀處，保持倒掛的姿勢向旁邊的房間移動。牠把手放在耳朵上，裏面的對話就能聽得一清二楚。以牠的聽力，這種事不過是小菜一碟。
「我說你，上政治經濟課不會都在睡覺吧？」
「為什麼課堂上不教我突然被傳送到異國最東端時該怎麼辦呢？」
「這是藉口。」
「我說真的，為什麼我們不管是聯絡還是移動，都非要這麼偷偷摸摸地進行啊？」
「不是說了嗎？因為我們是外國人啊！」
「但我們沒做什麼虧心事吧。我很好，不用擔心，這種聯絡透過電話傳達也沒什麼吧……」
「我們要小心謹慎。『帝王之妻不可被世人懷疑』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
「這是什麼鬼話？出軌醜聞？誰啊？」
「（嘆氣）你沒聽過就算了，聽我說。當今這個世界，不說局部小規模的衝突，國家之間的全面戰爭還尚未發生過。所以，你走在路上，不會只因是異國人就被抓起來。原則上是這樣。」
「真好啊。和平是真的好。」
「那麼，沒有戰爭的時代，繁榮的是什麼？我認為是文化、情報和商業。尤其是後面二者，是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是智力的較量，也是產生對立競爭的地方。」
「那你這位舊書店的兒子要不要搞個商人或者情報販子的活兒幹啊？」
「這個我也在考慮。一直依靠菲麗涅的資金我心裏過意不去。」
「哼。」
「話說回來，論訊息傳輸的速度和數量，龍族帝國和我們國家完全比不了。」
「嗯。不過，這裏為什麼連公用電話都沒有啊？」
「因為沒這個必要。各地區內部的聯繫非常緊密，聯絡遠方只需寫信就行。著急的話，用村鎮的公用電話就夠了。」
「不知該說是有情調，還是悠閒……」
「順便說一下，我們首都使用的那種高速情報網絡在龍族帝國是軍事專用的，不對一般民眾開放使用。另一方面，公共電視作為娛樂項目十分普及。剛才還在播聖律詩院的演出，是吧？」
「我剛剛在樓下，還和客棧的客人一起看得激動起來了呢。啊，對了，我還想看一部電視連續劇的續集。網絡狀況就不能好一點嗎……」
「很不方便吧？但是從私密性和實用性的角度來看，在這個國家，只有必要的人會在必要的時候獲得必要的情報。」
「啊，我可以睡覺了嗎？」
「不行。接下來的內容很重要。用我們的都市網絡一搜就能查到的事情，經過專業的調查與分析，可以推理至更深層面。他們還會結合當前的國際形勢來看。例如，那些異國的孩子從哪來、要到哪去、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些事，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啊……」
「即使讓我們說明，我們也說不清楚。這樣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對吧？這就是問題所在。無論是電話還是郵件，在龍族帝國都由國家運營。魔女的直達信件先不提，我們的祖國一向以不喜歡與外國產生交集而聞名。如果你實名聯絡故鄉，且內容是『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我在某個國家的最東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想想，這樣去國際電話轉接台，結果會如何？它跟網絡上的發言不一樣，無法立刻消失。這才是不合理的訊息傳遞。我們就很有可能被當成可疑人物。國際郵件也是同理。」
「嗯。那樣確實算奇怪書信。」
「對吧？現在即使是一個小小的誤會，也可能會給我們引來大麻煩。所以我們一定要平穩、不引人注目、不被任何人關注地、慢慢朝目的地前進。這是著名女巫的徒弟與無名學生的輕鬆畢業旅行。」
「事實的確也是如此，但好像在畢業之前還有幾個試煉需要我們通過……嗯，原來如此，難怪說『在時機成熟之前保持沉默』。這話說得怎麼能這麼酷？明白了。我會小心的。」
敲門聲。
「……看來她寫好了給師傅的信。」
「現在方便說兩句話嗎？」
「當然方便啦，請進！我們隨時歡迎菲麗涅！」
臥侍之圓無需任何準備動作就旋轉半圈，半跪在屋頂上。
雖然兩名少年謹慎地避開了重要的名稱，但事情原委從少女寫的信和她的封印中就可以猜個差不多。
首先，他們口中的異國，指的就是王冠聖域。「被傳送」這個詞不太易理解，孩子一共有三人。其中一個是魔女布蘭的外甥女。另外兩人是首都的學生。即使他們是間諜，似乎也不打算採取積極行動。
但不知為何，他們還挺難對付的。秘密真的只有祖國的名字嗎？
他們的言行淨是一些「被聽見或看見了也無傷大雅的事情」。看起來，他們能輕易做到這點讓人覺得可怕。身為忍者，忍龍必須懷疑這些孩子是不是隱藏了重要的秘密。
某種更加本質性的、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另外，追蹤並接近這一行人的任務是輪班制的，但目前過去六天了。
忍者收到的特殊任務是「觀察目標動向，調查其身份與目的。如果目標陷入危險，不要猶豫立即保護」。這不像給異國人的待遇，更像貴族家中的年輕幼龍離家出走後他們常常接到的護衛任務，尤其是後一項。不過臥侍之圓等人對待任務不會夾帶私情。即使是相反的命令，他們也會冷靜執行。就像三天前，他們消滅了在馬車上準備伏擊少年少女的強盜。那個時候留下盜賊一條小命，只是為了避免讓當地街道的警備隊產生不必要的疑心。
那麼，接下來只需提交報告了。忍者自始至終都要保持隱秘。作出判斷與決定的是上頭的工作。
除了剩下的這一項。
咻！咻！咻！
銀白色的閃光劃破沉靜的夜晚。
手部動作快到看不清，繼而飛出三發圓盤型手裏劍。
它們在空中畫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曲線，進入了與客棧鄰接的馬厩兼雜貨房深處，飛到了一輛小小的馬車下面。
這一切都在幾乎無聲的狀態下完成。
連打瞌睡的馬兒也未能察覺到這一瞬間發生的事。但這是致命的一擊。
臥侍之圓靜待數秒後，翻身重新回到黑暗中。
馬車底部沒有響聲，也沒有動作。
忍龍此次攻擊的目標究竟是什麼呢？
不過……如果這馬車下有人日復一日暗中守護著少年少女。
假設此人下意識地用身邊的稻草或者毛毯擋開剛才的攻擊，巧妙避過了直接命中。
外貌已經徹底融入這個國家的青年杜烏夫，一定面帶苦笑地聽懂了剛才這三句無聲的訊息。
「我知道你在那裏。我們不會看漏的。這裏還有一個可疑之人。」
「倘若繼續隱藏在黑暗中，不與他們產生關聯便放過你。」
「一旦你有動作，我們將毫不留情。」
客棧的樓梯之上，是孩子們快樂的交談聲。此刻，城市上空的黑雲終於盡數散去，月亮高掛在黒甍之都天空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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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詞匯簡介》
濡羽玉
這是龍族帝國的第4軍。它是潛藏於黑暗中支配夜晚的執法偵查部隊，以忍龍和忍妖為核心。忍者擅長情報戰，同時精通魔法與科學兩個方面。為達使命不懼犧牲，所以無論敵人還是友軍都十分懼怕他們。天輪聖紀經歷了無神紀的長期衰退和枯竭，雖然沒有發生各國相互碰撞的「大戰爭」，但在某些國家，內亂的威脅、來自異界的侵略、國境附近無休止的小規模衝突，以及經常被忽視的「對未來產生巨大影響的小事」等正在增加。由於有這些變化，負責諜報和偵查的濡羽玉便要承擔更多職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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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金子良馬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