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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讚譽吧。光榮的騎士出陣了。
《昂揚頌歌》。
　神聖的歌聲響徹天空都城王冠齒輪，天使在空中展翅飛翔。我們人類和精靈騎士也不願落後，讓水滴激烈地敲打在白銀的鎧甲上，加入了他們的合唱。我們的身體雖然沒有羽翼，但有裝備的翅膀。以靈魂「雙翼」守衛祖國的天空。這句話出自我們在冊封典禮上朗讀過的誓言。
　今天的中央齒輪大雨傾盆。
　然而再激烈的風雨也不能停下我們的腳步。
　穿過這片烏雲，太陽便會照耀我們。
　今天，我們是先鋒。
　敵人是龍樹的勢力。根據防空大隊共享的情報，成群結隊的水銀怪物（陰鬱龍蛇）已經攻到了都城南邊。雖然規模不大，憑六角寶珠的女魔術師HEXAORB SORCERESS匯報的那個敵人的資料和這次敵人飛在空中這兩點來看，絕對不能小覷。
　然而，他們一直無法闖進敬愛的國都王冠齒輪。
　只要我們王冠聖域的雲頂騎士團一息尚存。
　只要有我勇進的騎士卡鐸根一息尚存。


——七天前。天空之都王冠齒輪 中央齒輪Central 雲頂騎士團總部
　我們幾個人正盯著門口的螢幕看。
　薩瓦弗、里克拉、凱德瓦拉、艾玫莉奴。
　我剛剛訓練結束，看到大廳巨屏上的圖像，不禁駐足注視。
「這是那個吧……」凱德瓦拉道。
「嗯，分佈圖。以顏色深淺體現『惡意』和龍樹勢力出現的地區，疊在世界地圖上的示意圖。」我回應道。
「你注意到什麼了，卡鐸根？」
　艾玫莉奴問我。正如她的稱號「相承的騎士」，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完美符合傳統的光輝騎士團標準，從小由同為軍人的家人教授的弓術在小隊裡也無人能出其右。
「沒什麼，稍微有點在意而已。」
　我手扶下巴，專心致志地研究著示意圖。
　這個螢幕上顯示的是實時更新的庫雷命運之力變化圖，色塊深淺變化不止。
「比我上次看到的時候，『陰影』覆蓋的範圍……」
　我伸出手指沿著聖域地區的西北方向，也就是我們的天空之都王冠齒輪劃了一條線。
「看起來更大了啊。」
「顏色深淺沒有明顯變化啊。」
「沒錯。然而命運之力的變動和我們任務之間的關係難解難分，最好細加注意，艾玫莉奴。」
「我讓艾玫莉奴和其他人先回去了。接下來還有其他訓練。」
　我連忙轉過身，敬了個禮。
　站在我面前的，是陣前騎士緹斯琺爾特。
　雲頂騎士團的旗手，以為人嚴謹而出名的天使族騎士。


　這世界上有些人，即使自己沒有那個意思，也會讓附近的人感到渾身不自在。
　對我而言，緹斯琺爾特就是這種人。
　孤傲的人。背負著《昂揚頌歌》的人。
　如果問大家緹斯琺爾特是誰，得到的答案不外乎這些。
　她作為騎士在戰場上留下的英名無人不知。天使緹斯琺爾特舉起戰旗飛過的地方，友軍士氣高漲，敵人則在奏響的《昂揚頌歌》中畏縮。
　她作為騎士過於完美，令大家有些難以應對。
「卡鐸根。關於先前的異變，你為何如此說？」
　緹斯琺爾特問。她的語氣客氣平靜，問題中卻透著一股認真而嚴肅的壓迫感。
「我認為剛才的現象不足以稱作『異變』。我的發言也只是憑直覺而已。」
　我不該回答得這麼模糊。明明應該更小心一點的。
「在戰場上，你除了指示和經驗外，更要依賴感性。感性能幫你預測危機到來，幫你把握機會。」
　緹斯琺爾特站在我身旁，雙臂交叉。她勻稱的側臉，美得像一尊雕像。
「不要止於用『直覺』解釋，要進一步把握這背後的機理。」「是、是……」
　雖然回應了，但接下來該怎樣才好。
　我不由自主地抱起雙臂，抬頭望天。
「你也不要把見習騎士逼得太狠啊。」
　聲音從一旁傳來。


「騎士Sir德爾布雷格。」
　我再次敬禮。
　這位路過的人戴著面具。
突破的騎士 德爾布雷格。
在雲頂騎士團中，這個名字總伴隨著一個傳言。 「那個叫德爾布雷格的人繼承了代代相傳的銀狼的戰技和意志」。
　這句話之所以說得不算清楚，是因為這人的真實面貌無人能知。
　他甚至不是光輝騎士團的一員，就被准許進入雲頂騎士的駐地。有傳言說雖然他身著紅衣——破天騎士團的革命之證，但基本獨立於組織，負責執行絕密任務；也有傳言說他其實是內部調查隊，負責斡旋雲頂和破天兩騎士團的人才。總之是個神秘人物，雖然與天使緹斯琺爾特完全不同，但論難以接近的程度頗有些相似。
　戴著面具的德爾布雷格朝我露出淺淺的微笑：
「直覺在戰場上也很重要啊，騎士Sir緹斯琺爾特。」他指正道。
「依賴直覺只會讓你殞命戰場，騎士Sir德爾布雷格。」
　緹斯琺爾特說。天使族的情緒本就難以捉摸，她平淡的語氣只讓人覺得更加毛骨悚然。
「所以說，他算合格了嗎？」
　德爾布雷格問。我非常好奇「合格」是指什麼，但根本不敢插話。
「結果還沒有出來。」
「也就是說，先到先得啊。地表非常需要他這樣擁有敏銳觀察力的人。」
「他現在是光輝騎士團的見習騎士，請您顧及一下體面。」
　沒錯。我還不是正式的騎士。沒有上戰場的資格，甚至連正式的附屬組織都還沒定下來。
　天使族的雲頂騎士繼續道。
「騎士Sir德爾布雷格，我聽說您最近熱情投身於挖牆腳啊。」
「話別說這麼不好聽嘛。我只是在提拔有前途的新人而已。」
「這就是您盯上他的理由？」
「你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徒然路過這個螢幕了嗎？只有他意識到了這命運之力的微小變化是值得關注的。他很有潛力，多加培養，之後一定很有前途。」
　這一頓誇害得我後頸發癢。好在我本來也不是好動活潑的性格，所以盡力沒有讓內心體現在臉上。這也是成為真正騎士的試煉之一。真正的雲頂騎士決不能在工作時表現出狂喜。至少我決不能。
　戴著面具的德爾布雷格繼續說：
「總之，我就先借他一用了。騎士團總部的規則再嚴格，總不能禁止我請新人一起出去喝茶吧？」
「前提是你只是去喝茶而已。卡鐸根，不要聽他說。」
「哦？這是命令嗎，騎士Sir緹斯琺爾特？你目前還不是她正式的上司吧？」
「即使如此，我也有充分的權力保護寶貴的幼苗免受明顯有橫搶嫌疑的邀請。您退下吧。」
　兩人互相瞪視，相交的視線之間彷彿要迸出火花。


「兩位未曾覺得在總部大門口這般爭執有所不妥嗎？」
　聽到這令人全身為之一震的深沉聲音，我渾身更加僵硬，站定在原處。
　是深謀的聖騎士 薩傑斯。
　武功出眾，人緣極佳，卻拒絕擔任軍官以上的任何職階，只想在戰場上作為祖國的劍與盾，將一生奉獻給我們神聖的祖國。據說這位老兵在戰場上依舊所向披靡，人稱「無冠帝王」。
　正為我爭論的兩位騎士也立正行禮。
「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能在內部爭奪有前途的新人，我們騎士團真是有光明的未來啊。」
　聖騎士薩傑斯走到了僵著身子的我身旁，把手放在我的肩上。隔著手甲都能感到他久經沙場的粗糙手指——只有親歷過數場死戰的戰士的手才會如此強壯。
「卡鐸根，看來你也該做出選擇了。雖然比其他人要早，但也不是前無古人。」
　我緊張得過頭，根本沒能理解這位偉大的騎士在說什麼。
　「其實呢。」我在耳邊聽到了他的聲音時，幾乎難以掩飾我受到的驚嚇。這應該就是我聽說過的「鎧袖一屬」秘術，只有觸碰到鎧甲的人能聽到他說話的密談魔法。
「你剛剛發現的變化非常重要，足以影響我們軍團的動向。在這裡不好直說，幫我個忙吧。」
　我默默點了點頭。
「那麼，騎士Sir德爾布雷格。你提出想要培養卡鐸根成為地表的騎士？」
「是。騎士Sir緹斯琺爾特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只能成為破天騎士，但他也可以加入與人民同在的鄉士（黃金騎士團）。何況他是地表出身的人類，適合回到地表成為腳踏實地的騎士。」
　我驚訝於初次會面的德爾布雷格竟然連我的出身都知道。
「這樣的話，那麼騎士Sir緹斯琺爾特怎麼說？」
「他看到了庫雷全境的變化，可見他的目光並非朝著地表，而是朝著天空。雖然有些事情在地表才能明白，但也有只在天上才能明白的事情。何況雲頂騎士中也有奧爾登這樣地表出身的成功者。加入哪個騎士團與出身沒有關係。」
「那麼，卡鐸根。你面前有地表和天上兩條路。如你所聽到的，無論你選擇哪條路，都能學到很多東西。選擇吧。」
　不知不覺間，三位騎士——而且個個都是雲頂騎士團中無人不識的名人——和我周圍聚集起一群圍觀者。
「您說『選擇』，是指……」
「在『革命』之後，各騎士團之間的壁壘鬆散了許多。在天都王冠齒輪結束了作為騎士的基本訓練後，你可以自己選擇加入哪個騎士團。之後就只剩下手續的問題了。」
　我不由自主地環顧四周，卻沒有人說話。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幫得上你。」
　又是「鎧袖一屬」的秘術。我抬起頭來，看到深謀的聖騎士 薩傑斯像是鼓勵我似地點了點頭。
「不要停止思考，只有思考才有明天。」
　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我能感到周圍的人屏息等著我做出選擇。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瞬間。
　我深吸一口氣後，作出了回答。


「騎士Sir德爾布雷格。感謝您的邀請。」
　周圍喧鬧了起來。戴著面具的騎士嘴角上揚。他是在笑嗎？
「但我選擇加入雲頂騎士團，用裝飾有翅膀的長戟Halberd從天上守衛祖國。」
　我朝著天使騎士深深鞠了一躬。
「騎士Sir緹斯琺爾特，我可以請您負責最後部分的指導和為我冊封嗎？」
「我接受。那我們明天訓練場見。」
　大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們身上，天使的回答簡略得驚人。
「那麼，解散。」
　隨著薩傑斯鄭重的一句話，騎士團總部終於回到了平時的狀況。
「勇猛前進吧，雲頂騎士。」
　深謀的聖騎士最後給予我的密談，以他的「鎧袖一屬」之術沉甸甸地落在我內心中。
　在我回過神來時，發現和我一同站在大螢幕面前的只剩下突破的騎士德爾布雷格了。
「啊，別在意。」
　帶著面具的騎士看出了我臉上的歉意，舉起了一隻手來阻止我。
「同為熱愛祖國的騎士，無論在天上還是在地表，我們都是同志。而且你可能沒注意到，剛才那群人裡覺得我更有說服力的人也不少呢。」
　帶著面具的騎士說話的語氣比剛才還放鬆了。看來在先前發生的事情裡，他也並非一事無成。
我的想法似乎又表現在臉上。
「沒錯，剛剛在場的人都有所收穫呢。總之，再會吧。」
　我朝著德爾布雷格離去的背影敬禮，他沒有轉過頭來，對我說：
「要是你主意有變，歡迎去找破天騎士團的卡爾布雷。隨時歡迎哦。」
「是……好。」
　「不過說回來，」他稍微回過頭來，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竟然會有人受那個深謀的聖騎士 薩傑斯看重，還能從那個脾氣古怪的緹斯琺爾特那裡拿到騎士稱號和帶翼的武器。雖說你確實是個很有潛力的新人，但你確實也夠幸運的。雖說結果一切都好，但我也稍微做得有點過火了啊。」
　戴著面具的騎士發出一陣笑聲，如風而去。
　在剛剛那短短一幕的背後，究竟發生了多少暗中應酬？似乎完全不止於安排一位見習騎士的隸屬組織。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事情我還不知道。
　不過，剩下我一個人呆站在大廳裡……看起來一定蠢極了。
　幸好沒有任何人看到。
　畢竟再過一旬（10天）之後就要迎來冊封儀式和第一場戰鬥的我，也是有自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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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詞匯簡介

「革命」之後，王冠聖域的騎士團
　先前，在我國王冠聖域由破天騎士尤斯貝魯庫和破天騎士團引發的事件以「舊都叛亂未遂事件」一名正式載入史書。事件過後，頂峰天帝 巴斯提昂和圓桌會議迅速在國防方面做出了諸多影響重大的變革，因此這次事件也時常被稱作「革命」。
　變革的兩大主角是光與影兩個騎士團（關於「二」這個數字的魔力我先前已談過）光輝騎士團和暗影騎士團，以及新加入的破天騎士團。
　首先是破天騎士團。
　現在，破天騎士團負責的任務包括防衛地表之都聖阿比昂，監視天上和地表之間的平衡，以及提升地表的市民會議的自治能力。
　雲頂騎士團長兼王冠聖域防衛省長官巴斯提昂和破天騎士團團長尤斯貝魯庫個人關係也算良好，而光輝騎士團（雲頂騎士）與破天騎士團之間的交流也越發頻繁。

　關於之前提到的重大變革。
事實上，破天騎士團有不少成員本是暗影騎士團的成員。閃裂騎士卡爾布雷便是其中一員。在破天騎士團中負責武裝的阿麗亞朵原先也是暗影騎士團的成員。
考慮到破天騎士團（當初）設立的目的是推翻天上政府和其所代表的國家制度，這個事實非常令人不安。據說破天騎士團在「革命」之後不再以此為目標。天與地的「融合」也為這點帶來了意外的副作用。或許為了對抗威脅世界和平的新敵人，在防衛省長官巴斯提昂的領導下，形成了（通過新設的組織協調）將所有騎士團擰成一條繩的新體制。
　突破的騎士 德爾布雷格身為破天騎士卻可以隨意進出雲頂騎士團總部，或許也是這個新體制下才能得見的場景。據說在天空都市王冠齒輪也偶爾能見到卡爾布雷的身影。
　地表人直接向見習雲頂騎士打招呼，邀請他們加入地表的騎士團（破天騎士或黃金騎士團），這種事情在以前完全無法想像，但根據這次卡鐸根匯報的情況，並沒有人因為這次「越界行為」受到指責或懲罰。不過，我也不是騎士，因此不知道他們的真實意圖。



關於王冠聖域的騎士團，光與影的騎士團
　→請參閱單元故事070《尤斯貝魯庫「反抗黎騎 疾風」》的本章的詞匯簡介。
　→單元故事072《天輪鳳龍 涅槃·濕婆（後篇）》和該文的「本章的詞匯簡介」；
　→單元故事029 《嚴罰的騎士 蓋伊德》和該文的「本章的詞匯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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