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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集中小說 The Elderly ~ 與傳說的邂逅

第3話 黑衣騎士

 陰天。背對著長角之山,一名青年站在通往覆雪山頂的路中央。
 他身材高大,穿著純黑的鎧甲。他的斗篷是黑色的。他的頭盔蓋住了整個頭,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頭盔也是黑色的。只有脖子周圍略微露出的頭髮紅得像燃燒著的火焰。
「你好,打擾了。能請你讓開一下嗎?你這麼擋著的話,後面會排隊的。」
黑髮的伽迪伊說,同時用眼神詢問剛追上來的銀髮阿邦。
「(喂喂,這傢伙一言不發,怎麼辦?)」
「這裏是離龍族帝國邊境不遠的偏遠地區,可能是不會說通用語的山中住民吧。」阿邦回答。
「我聽得懂你們在說什麼。」
 青年一邊說,一邊將斗篷略微掀起,露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劍。他的聲音非常年輕,說話方式卻像是平時都在命令別人。
 阿邦下意識地伸出手,將少女菲麗涅護在自己身後,默默拔出了短劍。
「哎呀,原來是強盜啊。還是說應該叫山賊?」伽迪伊說。
「真沒禮貌。連騎士之劍都能認錯,你們才是盜賊之流吧。」
 青年黑色的眼瞳中閃爍著怒火,如此說道。
「第一次見就說別人是小偷,也太過分了吧?」論脾氣之急,伽迪伊不相上下。
「不是第一次見。就算按你說的,也是你們先把第一次見的人當小偷吧?」
「哎呀,氣氛真是緊張。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嗎?」
「誰知道你是誰!但是那張面孔我的確見過。」
 伽迪伊順著黑髮青年的視線看過去,是阿邦。
「您是暗影騎士團的人吧?」
 銀髮少年不再緊張,慢慢地將短劍收進了劍鞘。
 板栗色頭髮的菲麗涅站在他背後,隔著奢華的外套輕輕按住了胸前的東西。

 一頭健康的騾子,單人用的陽傘。最少能填滿兩個衣櫃的換洗衣物堆成的小山。裝滿錢袋的路費和完全拿不下的食物。還有其他數量多到數不清的雜物,幾乎能開家店了。
「……那個,我們接下來是要爬雪山吧?」伽迪伊說。
「沒錯。而且還是王冠聖域國內最陡峭的長角山脈。」阿邦說。
「沒什麼,這只是一點『饗應的魔女』的餞別禮。就算年僅十歲,這也是女人邁入新世界大門的出師之旅。只要你要,不論什麼我都給你。我心甘情願。」
布蘭完全沒了當初那種氣勢,側望著兩位少年,爽快地說道。
「真的拿不下了!這麼多……」
菲麗涅說。她不懂怎麼才能表達自己略帶困惑的感謝,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和擔任助手時的工作裝加圍裙完全不同。
從鞋子到帶有兜帽的外套都出自名匠之手,是使用了高級材料精心設計製作而成的佳品。日常衣服則採用了騎馬服的設計,穿在身上不僅方便活動,還透著大家閨秀的時髦感。菲麗涅儘管年幼,這一切卻把她引人注目的美襯托了出來。
「好了,你別說了,乖乖全都帶上吧。我天天敲那些有錢人的竹槓,還不就是為了這會兒嗎?」
「我不能收下靠欺騙他人拿到的錢!而且我覺得那個鎮長好可憐……」
「哦,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啊。不用擔心,今年拿到了多少錢,我就為村子的田地加了多少祝福。即使開天索價,也絕不能讓客戶吃虧。這就是『饗應的魔女』布蘭的準則。信用是做生意的基本哦。好好記住。」
「還有你們兩個!接下來我外甥女就要交給你們了,別在那站著發呆了!」
 阿邦和伽迪伊呆望著堆在院子裏由「饗應的魔女」的禮物堆積而成的山。聽到魔女的一聲怒喝,他們才猛然回過神來。
 那天晚上,布蘭得知菲麗涅看到了首飾顯現的幻影時,迅速做出决定並採取了行動。
那之後的三天裏,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商人、裁縫、工匠絡繹不絕地來到這間遠離塵世的魔女小屋,不眠不休地完成了她外甥女出師之旅的準備。
「以防萬一,我對附近的大人和小孩都試過了。對那個首飾產生反應的只有你們三個。」
「為什麼由我……」
菲麗涅問。阿邦和伽迪伊一致認為,目前應該讓她拿著這個首飾。
「原因我也不清楚。只不過……那邊那個白頭髮的。」
「我叫阿邦,布蘭大人。」
「你看到的那個『發光的白色球體』應該是解開這一連串謎題的鑰匙。黑頭髮的,帶好地圖了吧?」
「是的,就在這裏。布蘭大人,我的名字是伽迪伊。」
「快點拿給我,黑頭髮的。讓我看看……白頭髮的看到的是長角山脈的這附近。」
魔女在地圖上畫了一個★標記。

「嗯。大致看一眼地形就能察覺到是這附近的山,這件事值得表揚。白頭髮的。」
「……多謝誇獎,布蘭大人。」
「菲麗涅,你帶著這兩個傢伙朝這裏去吧。優秀的魔女正是要從這種偶然的相遇和隱藏著的象徵中探索世界的真理,同時磨煉能力和豐富知識。要是能再教你些深層的東西就好了……不過也算為你帶來了些轉機吧。出發吧。路上小心。」
「謝謝您,布蘭姨母,我真的從您這裏學到了很多。非常感謝您對我的養育之恩……」
 菲麗涅用力握住了魔女的手。剩下無需多言。
「好了,你別說了!我不擅長對付這種傷感的情境。而且如果你去了這個地方,但什麼都沒有的話,我會更狠地使喚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布蘭一直面朝另一側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也沒有因菲麗涅對她的稱呼大動肝火,連阿邦和伽迪伊也能輕易猜到最後這句不是真心話。
「還有阿邦和伽迪伊!要是你們敢讓我的寶貝外甥女被傷到一分一毫……懂我意思吧?」
「明白,布蘭大人!」
 聽到兩位少年精神的回答,菲麗涅擦了擦眼淚,露出一抹笑容。

 王冠聖域和龍族帝國的邊境附近。
 雲層壓在低空,天色陰沉。在山脈入口的這條小徑上,黑衣青年和阿邦、伽迪伊還有菲麗涅的對峙還在繼續。
 首先向青年開口的是阿邦。
「事情經過和我們的關係正如我剛剛所說。請告訴我們關於你的事。」
「我的名字是杜烏夫,作為『暗影騎士團』的代理來到此地。」
「你從那個騎士大廳一直追著我們到這裏?」
「沒錯。把『光之寶具』還回來。那不是你們的東西。」
「關於這點我們承認,但我們不是自願當小偷的。東西我們會還給您。」
「那麼……」
「但您要向我們證明,您確實是它的正當擁有者,並得到我們的認可。」
 站在他身後的伽迪伊和菲麗涅倒吸了一口氣。杜烏夫似乎被阿邦的話戳到了痛處,一瞬間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證明!?你竟敢讓我證明!……你、你這傢伙懂什麼啊!」
 對方越是激動,阿邦越能冷靜下來。何況杜烏夫確實是一名騎士。面對著劍技、體力和經驗都勝過自己的杜烏夫,阿邦沒有後退半步。連從小認識他的伽迪伊,這時也不禁對他感到佩服。
「那請你說明一下。為什麼只有我們會通過那個首飾看到幻影?我們看到的那場上古戰鬥是什麼?還有,『光之寶具』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被藏在騎士大廳裏?」
「這些都是機密。」
「沒有任何能告訴我們的東西嗎?」
「『光之寶具』是我們黑暗騎士代代守護的至寶。其他的沒有必要告訴你們。」
「那我們就不能把東西交給您。」
「辯不過你。這下真是麻煩了……而且,其實還有另一個問題。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這是一件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位名叫杜烏夫的青年一改高傲的態度,露出了些許擔憂的表情。三人面面相覷。
「你們親自看到就明白了。離我們不遠,跟著我。」
 在看到發生了什麼前,少年們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附近彌漫著強烈的刺激性氣味,還響起了讓空氣都為之顫抖的低沉喘息聲……
 穿過山脊小道,這些東西的來源便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維爾倫斯龍』。是我們黑暗的同胞。」
杜烏夫自豪地介紹著它。龍的巨大身體貼在地面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剛才聽到的是這頭龍的呼嚕聲。

畫師:saikoro
 這頭維爾倫斯龍被稱作「黑暗的同胞」。牠全身均為黑色,皮膚的光澤就像金屬鎧甲般純淨透亮。人和龍對比,頭髮的部分也和杜烏夫很像,是鮮亮的紅色。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你是騎著這個……」阿邦說。
「從聖阿比昂一口氣飛過來的啊。我還覺得奇怪呢。」
 伽迪伊說。兩個人通過「洞」幾乎瞬間就穿越了半個國家,杜烏夫從追上來到搜查只用了四天時間,因為騎著龍才能做到。
「牠睡著了嗎?」菲麗涅說。不知她是不是生來膽大,竟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沒錯。你們能看到它背後的洞窟嗎?」
「完全被維爾倫斯龍的身體給堵住了啊。」
「被它堵起來的這座聖祠是我追尋線索的原本目的地。我們只透過古老的傳說了解到有這個洞窟,據說『光之寶具』在由我們保管之前,是放在這裏的。我以為至少能了解到一點線索。沒想到剛一來這就……」
「龍就像是要故意擋住洞窟入口一樣睡著了,是吧?」
「嗯。雖然不知道是何種力量導致了這種事。」
「在觸碰首飾時看到的幻覺中,發光球體出現的位置恰好是這附近。魔女布蘭、菲麗涅、我們,包括杜烏夫你……缺少任何一個人,我們都沒法找到這個地方。」
 王冠聖域的黑暗騎士與古書店老闆的兒子無意間拋下了各自的立場,共同對目前的狀况展開了分析。
「我們會在這裏相遇,大概不是偶然。」
「無論怎樣,都得先讓我的朋友維爾倫斯龍醒過來。不過,我們黑暗騎士也未曾學習過喚醒龍的秘技。」
「那個……」
「但是到底該如何……」
「可以打擾一下嗎……」
「不知道。」
「不好意思!請聽我說!」菲麗涅用自己最大的聲音擠進了兩人的對話中。
「怎,怎麼了,菲麗涅?」伽迪伊問。
「我覺得我大概知道……怎麼叫醒沉睡的龍。」

 菲麗涅拿出了鑲嵌在藍白底座上的紅色寶石首飾——「光之寶具」。阿邦、伽迪伊和騎士杜烏夫一個接一個地將手放在上面。
 幻覺迅速將他們的意識帶到了古代的戰場。

 這正是將這個世界全部燃盡的末世之炎!
 「龍紋·帝王」!!
 身纏紅蓮之火的龍戰士發出一聲令大地為之震顫的怒吼,降臨在戰場上。
 暗影騎士團的軍隊轉瞬間就被擊退。
 雙方一次次派出手下增援,爭奪霸權的戰鬥還在持續。
「看,那個傳說中的『爆能之暗』竟然被……」
 杜烏夫雖然沒有實體,聲音卻激動得發抖。
 爆能之暗突然露出痛苦的樣子,化作了一陣火焰的龍捲風。
 這不是受到傷害所致,而是其他戰士即將出現的預兆。
 手執巨型雙刃槍的人型巨龍斬開火炎的龍捲風,在戰場上現身。
「幻影爆能龍」!!
「就是現在!杜烏夫,把意識重合上去。」
畫師:伊藤彰

 幻覺之中,所有人似乎共享著知識和思考,不需要語言這種浪費精力的交流手段。
菲麗涅發出訊號,杜烏夫便將意識投射到了正在戰鬥的幻影爆能龍上。以黑暗騎士杜烏夫為媒介,其餘三人也感受到了有龐大的能量涌入。那激烈的感覺簡直像是龍本身的力量般奔流不止。
 ——幻覺的畫面突然消失。

 菲麗涅舉著首飾,離開了還沉浸在幻覺餘韻中的男人們,走近了沉睡著的龍。
「布蘭姨母的掛畫,我很喜歡看,所以內容記得一清二楚。」
「獲得了三名勇者的力量後,少女喚醒了沉睡的龍。上面沒有寫之後該怎麼做——但是,黑暗龍……我大概知道該怎樣做。」
菲麗涅繞到發出巨大呼吸聲的維爾倫斯龍面前,毫無畏懼地將手放在牠巨大的頭上。
「憑藉上古的龐大龍之力 加以純血少女的親吻 年輕的黑暗龍將從沉睡中甦醒。」
 菲麗涅在維爾倫斯龍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龍的身體瞬間被青色的火焰所包裹。火焰是龍的生命,也是甦醒的證明。
伴隨著一陣顫慄,龍睜開了紅色的眼睛,純血的少女菲麗涅倒映在其中——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第4章
大綱:伊藤彰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
正文:金子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