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
Unit
短篇小說《單位故事》
040「瓦爾里納·希望概像 後篇」
龍族帝國
種族 飾符
那東西出現在地圖上原本空無一物的寬廣大海中央。
「好像是礁石。」
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透過機體內通話器說。
焰之巫女莉諾、蘿娜、宗內、蕾尤越過駕駛席,看到有一塊形似桌子的岩石矗立在廣闊的內海中央。從上方俯瞰,可以看到五人的龍正在空中飛行,人影倒映在岩石上。
「大致是這一帶。」塞拉斯說。
「應該沒錯。請放我和戲法之星下去。」莉諾說。
按照莉諾的指示,布蘭特之門特殊部隊專用的垂直離陸著陸機降低高度並放慢速度,做好了懸停的準備。
基澤之終灣。
很久以前,冠以此名的神性生物在此毀滅。那時產生的衝擊改變了龍境大陸的形狀,形成了行星庫雷上最大的一個隕石坑。
三千多年後,作為龍族帝國和暗邦的邊境線,這片內海如今有大大小小無數個小島。而這片海域整體也化作了海賊的大本營。
多虧了塞拉斯·淨光跨越國界的任務執行能力以及完全武裝的垂直離陸著陸機,這樣的強行入侵首次得以從空中實現。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祝你們戰鬥順利。」
仍在駕駛的塞拉斯面朝前方敬了一禮。
「感謝您。」「謝謝!」
礁石(儘管粗糙,但它就像建在海上的圓形競技場,或是劇場的「石舞臺」)已近在咫尺。由此可知塞拉斯的駕駛技術有多麼精湛。
「莉諾……」
「加油!」
「交給你了!」
焰之巫女蕾尤、蘿娜、宗內緊緊地抱住莉諾。這群同伴自曉紅院時就生活在一起,又在隨後半年裏一同遊歷了外界。即使是寥寥數語,她們之間也能尺素傳真情。
「我走了,會帶著大家的份一起努力。」
「好、好難受~」
莉諾含淚的聲音,恰好和夾在其中喘不過氣的戲法之星所發出的呻吟聲重合了。
幾位少女都笑了。一如至今的旅途中展露出燦爛的笑容。
莉諾和戲法之星從垂直離陸著陸機上跳下來,無聲地落在石舞臺上。
焰之巫女莉諾是經過曉紅院訓練的格鬥家。即使是從一般人會猶豫的高度往下跳,她也能熟練著地。戲法之星也一樣……這隻精靈其實會飛,剛才只是特地模仿莉諾做出了帥氣著陸的樣子。它應該是在插科打諢。
「歡迎你們來到『世界的中心』——選擇的舞臺。」
石舞臺的對面,站著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和詐術月。拂曉之蛋則立於舞臺中央。
與塞拉斯和焰之巫女所乘坐的垂直離陸著陸機一樣,五人的封焰龍也與礁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並守望著她們。
「來得真快啊。不過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到這裏。」
「這多虧了塞拉斯小姐。既然你的目的是使拂曉之蛋覺醒,那麼……」
「沒錯。在如今的天輪聖紀時代,沒多少土地上沉睡著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其中蘊含最大可能性的……就是這基澤之終灣。」
莉諾說。焰之巫女一眾的魔法推測,塞拉斯的科學觀測,還有莉諾自身的直覺——一切都指向了這個地方。
此刻大海風平浪靜。
正如世界各國首腦正屏著呼吸,觀看塞拉斯劫持所有網絡放出的實時轉播。
「……莉諾莉莉小姐。別再做這種事了,好嗎?」
「那女孩已經消失了。她作為我的容器,已經完全被我的意識吞噬,並且和我融為了一體。站在這裏的是滅日之祭司、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她一直期盼著眼前這『世界選擇』的時刻到來。天輪的巫女啊。」
「你以前也用過這個詞。滅日與天輪相遇之時……」
「這顆行星將會接受審判。沒錯。正是如此。」
婆縛娑伽羅指向那顆蛋——拂曉之蛋。
「這顆蛋會作為開拓新時代的『種子』孵化。而後迎來真正覺醒的那副姿態才是……」
「天輪真龍摩呵涅槃。」
還好之前沒見過這幅姿態,莉諾心想。若接觸到那股美麗與能量,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莉諾對於自己要用一生去守護並侍奉的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懷有強烈而迫切的感情。
「我一度嘗試喚醒它,但那次以失敗告終。」「!」
莉諾並未目擊到婆縛娑伽羅在佐亞火山口施放喚醒魔法。
「當時我並不知道缺了什麼。」
婆縛娑伽羅手上出現了武器。
那是封焰之盾斯瓦揚布,以及封焰之銃耀月。
那盾牌就連荷電粒子都能彈開。那把槍的攻擊力足以和基元海軍「蒼海軍勢」先遣隊打得勢均力敵。
「落入那女人之手後,我被帶到湖畔接受審訊。那時我才恍然大悟。」
審問由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在南極大陸布蘭特之門東部的斯塔克湖進行。
婆縛娑伽羅拿著盾牌的左手指向莉諾。
「需要的是你,莉諾。你的靈魂和祈禱,與拂曉之蛋以及天輪真龍摩呵涅槃深深地聯繫在一起。」
莉諾點了點頭。儘管令外部人員匪夷所思,但是曉紅院的儀式所選派的焰之巫女,尤其是天輪龍蛋的巫女與「蛋」之間的紐帶不言自明。
「沒錯。你做不到。所以請把『蛋』還給我。」
拂曉之蛋眨著眼睛,來回望向莉諾和婆縛娑伽羅。
「不行。畢竟這三千年來,我見證了太多『絕望』……詐術月。」
婆縛娑伽羅抬了抬下巴示意。詐術月使一個球形螢幕出現在石舞臺中央。
「欸!?你還做得到這種事?」戲法之星驚嘆道。
「算是吧。」詐術月用陰暗的聲音回答。
螢幕上陸續出現多個畫面。
龍族帝國的沙漠、王冠聖域的神殿、暗邦的古都、基元的峽谷、布蘭特之門的圓頂之中……瞬息萬變的景象不過是世上正同時發生的一小部分事情。
畫面中有許多雙眼無光的群眾逼近他人並發動襲擊,要麼將對方完全壓制,要麼反而被對方擊退。
「他們是『絕望』的群眾。即使現在擊退了他們,很快他們也會再次出現。」
「究竟是什麼時候……」
難怪莉諾會驚訝。
直到不久前,在莉諾的旅途以及尋找蛋的過程中,誰也不曾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像得了熱病一樣聚眾襲擊同胞。
「『絕望』的力量變強了。這就跟傳染病一樣,只要超過一定限度,其增加速度就會呈指數級上升。」「!?」
婆縛娑伽羅在長年鑽研魔術的同時,似乎也精通了數學。莉諾無法直觀地理解。
「也就是說,這樣下去國家很快會崩壞,世界會倒退到三千年前的狀態。」
「為什麼會這樣?」
「我早已預想到了。早在聽說天輪龍的蛋孵化時,就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這樣。『蛋』會積蓄祈禱的力量,從而孵化,最終覺醒。它的力量會給世界每一個角落帶去巨大的影響,無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
婆縛娑伽羅略帶悲傷地微笑著。
「奪走『蛋』這件事是我不好,莉諾。我現在就解釋。」
「……」她的話太突然,莉諾的思維還沒跟上。
「『絕望』的本質是『無底深淵』。虛無與『無限的可能性』具有對稱性。如果將前者比作黑洞,後者就像是包含暗黑物質在內的宇宙本身。」
她又談到了宇宙科學。不過,這次莉諾跟得上婆縛娑伽羅的理論了。因為自古以來,巫女的職責和意識就是與宇宙相連的。
「天輪真龍摩呵涅槃會溫暖這寒冷的宇宙。它是為生物帶來活力的恆星——太陽。」
「沒錯。它會帶來近乎無限的力量。」
婆縛娑伽羅滿足地點了點頭。就算她的意識存活了很長時間,也難得遇到可以理解她的人。
「你和我一樣,都希望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但是,要如何去實現呢?」
「用『希望』。」莉諾的回答不帶一絲猶豫。
「那是能照亮人心的東西,原本人皆有之。在漆黑的夜裏站起來的人們,將『希望』的祈禱化作力量。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也會因此覺醒!」
「你只是在盲目遵從曉紅院的教誨罷了。實在是過於樂觀。」
婆縛娑伽羅斷言。她再次指向詐術月的螢幕,示意她去看。
那是前些天在王冠聖域阿比昂競技場的慘狀。
暴動。衝突。頂峰超越之劍崇高巴斯提昂和魔懼會「絕勝」布魯斯代表各自的勢力,這是他們一對一決鬥的後果。對於莉諾……不,對於在競技場的人之外,這都是初次目睹的事實。
「天空與陸地各持己見,兩者的分歧今後會繼續在王冠聖域埋下火種。」
婆縛娑伽羅將那天的自言自語又重複了一遍。觀眾和暴徒的臉上寫滿了不滿和更加強烈的「絕望」。
「你剛剛說,祈禱會化作力量。」婆縛娑伽羅閉上眼睛。
「王冠聖域的這場『絕望』暴動中,『法律』和『力量』都不足以解決問題。就像我無法使用『魔術』讓天輪真龍摩呵涅槃覺醒一樣。即使改用『科學』去嘗試,結果也不會改變。」
「……」
莉諾此刻又不得不沉默了。
婆縛娑伽羅淡淡地講述著她的理論。那實在是無可辯駁,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悲傷。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婆縛娑伽羅?」
一直沉默不語的戲法之星開口了。
「是婆縛娑伽羅大人。」詐術月說。黑色巫女制止了它,說不必介意。
「這就是我邀請你們來這裏的理由。現在該作出『世界的選擇』了,莉諾、戲法之星。」
「你們打算讓拂曉之蛋作為『希望的種子』覺醒。解放這股力量,從而為世界帶來治癒與活力。但其效果無法保證。換句話說,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向來覺得曉紅院的做法太過天真。」
「為什麼呀?」戲法之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向前一步把莉諾護在身後。
「因為治療比破壞更加困難。」
「我明白了!婆縛娑伽羅!」
莉諾的話語非常有力。她不再是那個心善活潑的豆蔻少女了。
她是肩負著世界選擇其中一端的天輪巫女。
「你打算破壞這個世界。」
「沒錯。這個世界患上了名為『絕望』的不治之症,這種劇毒即將遍佈全身。而治療方法正是拂曉之蛋。集整個世界的『絕望』於基澤之終灣,使涅槃作為『絕望的種子』覺醒之時,世界將迎來毀滅。其後只剩下無瑕的大地,那會成為新生物的起點。」
「這太亂來了!我可絕對不要毀滅!」
戲法之星替莉諾等人類,乃至行星庫雷的所有生物發聲了。
婆縛娑伽羅毫不動搖。
「原本作為主角的生物迎來毀滅,下一代生物重新構建煥然一新的世界。這在其他行星的歷史中也不少見。」
「嗯。世界毀滅了也無妨,假若你期望如此。」詐術月說。
「莉諾莉莉從天而降,成為了收集『絕望』的容器。婆縛娑伽羅大人與她純潔的靈魂融為了一體,因此婆縛娑伽羅大人的辦法必然是最好的。」
婆縛娑伽羅深深地點了點頭,又靜靜地抬起了右手。
不知何時,她走到了舞臺中央。她腳邊正是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
「天輪真龍覺醒所缺的東西,那就是……」
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莉諾毫不畏懼地質問對方。
「『力量』不是未能抑制住王冠聖域的『絕望』嗎?」
「不,莉諾。婆縛娑伽羅的目標不是我倆。」
戲法之星少見地用認真的表情說。「莉諾。莉諾,聽得到嗎?」「戲法之星?」
「向我許願。」戲法之星用只有它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語。「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但若是為此,我……」莉諾說。「就讓我來實現你的願望。盡我所能。」戲法之星點點頭。
「沒錯。涅槃真正的覺醒需要獻祭巫女。也就是莉諾,需要你的鮮血和靈魂。」
隨著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的宣告,封焰之銃耀月噴出火焰。
「超限舞裝!」
戲法之星瞬間化身為瓦爾里納,搶在婆縛娑伽羅扣下扳機之先。它的懷中緊緊抱著敵人的目標——莉諾。
砰!
下一發子彈擊中的地方已經不見兩人的蹤影。變身為瓦爾里納·怒氣形態的戲法之星背著莉諾從石舞臺上滑翔飛走了。
砰!砰!
耀月的子彈不斷粉碎著礁石——石舞臺的邊緣。
戲法之星變身(超限舞裝)為瓦爾里納·弧光形態,屢次先於準星瞄準之前就飛到前方。
砰砰砰砰!
婆縛娑伽羅切換成連射模式。
然而,變身(超限舞裝)為瓦爾里納·勇氣的戲法之星飛快地旋轉身體,避開了子彈軌跡,不斷逼近婆縛娑伽羅。然後進一步變身(超限舞裝)!
瓦爾里納·期望!!
「可惡,好快!」婆縛娑伽羅僅是丟掉手中的槍並用盾牌接下這一擊就拚盡全力了。
半人馬的瓦爾里納·期望突刺的長槍,在封焰之盾斯瓦揚布上迸發出火花。婆縛娑伽羅被步步逼退。
「但我也絕不能退讓!」
婆縛娑伽羅用盾牌彈開攻擊,憑出現在手中的封焰之槍蝕陽向瓦爾里納發起怒濤般的攻勢。
瓦爾里納·期望一邊用左臂上的護甲彈開攻擊,一邊朝右後方退去。不——
「!」
婆縛娑伽羅發現自己失策了。
她瞥見瓦爾里納背上的莉諾正從上方緊緊環抱著拂曉之蛋。
「雕蟲小技!」
巫女和小丑好像認為可以把拂曉之蛋當作擋箭牌。
不過在靜止狀態下,只瞄準焰之巫女莉諾簡直易如反掌。
當婆縛娑伽羅為了奪回祭品再次召喚出槍時,那件事發生了。
「戲法之星!拜託了!」
這一次,莉諾殷切的許願聲得到了回應。一個足以填滿婆縛娑伽羅視野的紅色類人型生物站了起來。
不。這與以往不同。
儘管婆縛娑伽羅曾與軍隊戰鬥得不相上下,也曾揮劍斬落千里之外的目標,她對自己的戰鬥力抱有極大自信,但就連這樣的她此刻也不禁感到脊背發凉……這顯然是戲法之星=瓦爾里納變身(超限舞裝)的終極形態。
「來者何人!?」
婆縛娑伽羅取消了槍的召喚,重新舉起盾牌與長槍。對於她的提問,對方用充滿威嚴與智慧的語氣作出回答。
「我是瓦爾里納·希望概像。將所有力量融於一身之人。」
戲法之星=瓦爾里納連講話的語氣都發生了變化。
畫師:北熊
——!
不容對方說出第二句話,婆縛娑伽羅便瞬間拉近距離,揮下了封焰之劍頗哩提毗。這一擊是趁人之危,足以讓曾經的瓦爾里納·期望失去意識並墜落。
咔!
瓦爾里納單手接下了劍。頗哩提毗的劍刃被它的兩根手指捏住並推了回去。
「我不會倒在你的劍下。在五感和體力方面,我也擁有瓦爾里納的一切力量。」
「那就讓我們試試吧!」
婆縛娑伽羅用封焰之盾斯瓦揚布彈開攻擊並拉開距離。
一擊接著一擊。
瓦爾里納露出利爪反擊。婆縛娑伽羅勉強用盾接下這一擊,但她的左腕震麻了。
「(好強……!)」
「投降吧,人類之子。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碰莉諾和『蛋』一根手指。」
「閉嘴!有些事只有人類才做得到!像你這種傢伙怎麼能理解我……」
兩人拉開距離,隨後再次碰撞。劍與爪、盾與甲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不斷交錯。
雙方轉換攻防的速度太快了。在場的若不是焰之巫女、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封焰龍一眾,恐怕就只看得到黑與紅的漩渦吧。
「等等!!」「等一下!!」
紅色與黑色鬥士的動作停止了。
聲音出自石舞臺中央。
那是焰之巫女莉諾和詐術月的聲音。
兩人蹲在地上對視,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在她們中間發著光。
「感覺得到嗎,莉諾?」「沒錯,我感覺到了,詐術月。」
「世界的……」
兩人異口同聲。
「『世界的選擇』現在開始了。」
----------------------------------------------------------
本章的詞匯簡介
瓦爾里納·希望概像
戲法之星變身(超限舞裝)而成的瓦爾里納終極形態。它自稱是「將所有力量融於一身之人」。事實上,它的力量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最強。希望概像是它在對戰想要毀滅世界的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時,為了實現焰之巫女莉諾和她的同伴,還有全世界渴求希望之人的「祈願」而變身(超限舞裝)成的究極形態。
它的能力放在瓦爾里納的各種形態中都出類拔萃,可以將所有變身(超限舞裝)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可以說是誕生於行星庫雷中的迷之種族護身符——戲法之星之力的完全形態。
→關於基澤之終灣以及海盜,請參照單元故事009《液壓撞擊龍》。
→關於地圖上基澤之終灣旁邊的暴亂城址以及同名遺址公園的整備工作,請參照單元故事006《重力操控者·巴羅馬格內斯》。
----------------------------------------------------------
「好像是礁石。」
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透過機體內通話器說。
焰之巫女莉諾、蘿娜、宗內、蕾尤越過駕駛席,看到有一塊形似桌子的岩石矗立在廣闊的內海中央。從上方俯瞰,可以看到五人的龍正在空中飛行,人影倒映在岩石上。
「大致是這一帶。」塞拉斯說。
「應該沒錯。請放我和戲法之星下去。」莉諾說。
按照莉諾的指示,布蘭特之門特殊部隊專用的垂直離陸著陸機降低高度並放慢速度,做好了懸停的準備。
基澤之終灣。
很久以前,冠以此名的神性生物在此毀滅。那時產生的衝擊改變了龍境大陸的形狀,形成了行星庫雷上最大的一個隕石坑。
三千多年後,作為龍族帝國和暗邦的邊境線,這片內海如今有大大小小無數個小島。而這片海域整體也化作了海賊的大本營。
多虧了塞拉斯·淨光跨越國界的任務執行能力以及完全武裝的垂直離陸著陸機,這樣的強行入侵首次得以從空中實現。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祝你們戰鬥順利。」
仍在駕駛的塞拉斯面朝前方敬了一禮。
「感謝您。」「謝謝!」
礁石(儘管粗糙,但它就像建在海上的圓形競技場,或是劇場的「石舞臺」)已近在咫尺。由此可知塞拉斯的駕駛技術有多麼精湛。
「莉諾……」
「加油!」
「交給你了!」
焰之巫女蕾尤、蘿娜、宗內緊緊地抱住莉諾。這群同伴自曉紅院時就生活在一起,又在隨後半年裏一同遊歷了外界。即使是寥寥數語,她們之間也能尺素傳真情。
「我走了,會帶著大家的份一起努力。」
「好、好難受~」
莉諾含淚的聲音,恰好和夾在其中喘不過氣的戲法之星所發出的呻吟聲重合了。
幾位少女都笑了。一如至今的旅途中展露出燦爛的笑容。
莉諾和戲法之星從垂直離陸著陸機上跳下來,無聲地落在石舞臺上。
焰之巫女莉諾是經過曉紅院訓練的格鬥家。即使是從一般人會猶豫的高度往下跳,她也能熟練著地。戲法之星也一樣……這隻精靈其實會飛,剛才只是特地模仿莉諾做出了帥氣著陸的樣子。它應該是在插科打諢。
「歡迎你們來到『世界的中心』——選擇的舞臺。」
石舞臺的對面,站著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和詐術月。拂曉之蛋則立於舞臺中央。
與塞拉斯和焰之巫女所乘坐的垂直離陸著陸機一樣,五人的封焰龍也與礁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並守望著她們。
「來得真快啊。不過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到這裏。」
「這多虧了塞拉斯小姐。既然你的目的是使拂曉之蛋覺醒,那麼……」
「沒錯。在如今的天輪聖紀時代,沒多少土地上沉睡著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其中蘊含最大可能性的……就是這基澤之終灣。」
莉諾說。焰之巫女一眾的魔法推測,塞拉斯的科學觀測,還有莉諾自身的直覺——一切都指向了這個地方。
此刻大海風平浪靜。
正如世界各國首腦正屏著呼吸,觀看塞拉斯劫持所有網絡放出的實時轉播。
「……莉諾莉莉小姐。別再做這種事了,好嗎?」
「那女孩已經消失了。她作為我的容器,已經完全被我的意識吞噬,並且和我融為了一體。站在這裏的是滅日之祭司、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她一直期盼著眼前這『世界選擇』的時刻到來。天輪的巫女啊。」
「你以前也用過這個詞。滅日與天輪相遇之時……」
「這顆行星將會接受審判。沒錯。正是如此。」
婆縛娑伽羅指向那顆蛋——拂曉之蛋。
「這顆蛋會作為開拓新時代的『種子』孵化。而後迎來真正覺醒的那副姿態才是……」
「天輪真龍摩呵涅槃。」
還好之前沒見過這幅姿態,莉諾心想。若接觸到那股美麗與能量,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莉諾對於自己要用一生去守護並侍奉的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懷有強烈而迫切的感情。
「我一度嘗試喚醒它,但那次以失敗告終。」「!」
莉諾並未目擊到婆縛娑伽羅在佐亞火山口施放喚醒魔法。
「當時我並不知道缺了什麼。」
婆縛娑伽羅手上出現了武器。
那是封焰之盾斯瓦揚布,以及封焰之銃耀月。
那盾牌就連荷電粒子都能彈開。那把槍的攻擊力足以和基元海軍「蒼海軍勢」先遣隊打得勢均力敵。
「落入那女人之手後,我被帶到湖畔接受審訊。那時我才恍然大悟。」
審問由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在南極大陸布蘭特之門東部的斯塔克湖進行。
婆縛娑伽羅拿著盾牌的左手指向莉諾。
「需要的是你,莉諾。你的靈魂和祈禱,與拂曉之蛋以及天輪真龍摩呵涅槃深深地聯繫在一起。」
莉諾點了點頭。儘管令外部人員匪夷所思,但是曉紅院的儀式所選派的焰之巫女,尤其是天輪龍蛋的巫女與「蛋」之間的紐帶不言自明。
「沒錯。你做不到。所以請把『蛋』還給我。」
拂曉之蛋眨著眼睛,來回望向莉諾和婆縛娑伽羅。
「不行。畢竟這三千年來,我見證了太多『絕望』……詐術月。」
婆縛娑伽羅抬了抬下巴示意。詐術月使一個球形螢幕出現在石舞臺中央。
「欸!?你還做得到這種事?」戲法之星驚嘆道。
「算是吧。」詐術月用陰暗的聲音回答。
螢幕上陸續出現多個畫面。
龍族帝國的沙漠、王冠聖域的神殿、暗邦的古都、基元的峽谷、布蘭特之門的圓頂之中……瞬息萬變的景象不過是世上正同時發生的一小部分事情。
畫面中有許多雙眼無光的群眾逼近他人並發動襲擊,要麼將對方完全壓制,要麼反而被對方擊退。
「他們是『絕望』的群眾。即使現在擊退了他們,很快他們也會再次出現。」
「究竟是什麼時候……」
難怪莉諾會驚訝。
直到不久前,在莉諾的旅途以及尋找蛋的過程中,誰也不曾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像得了熱病一樣聚眾襲擊同胞。
「『絕望』的力量變強了。這就跟傳染病一樣,只要超過一定限度,其增加速度就會呈指數級上升。」「!?」
婆縛娑伽羅在長年鑽研魔術的同時,似乎也精通了數學。莉諾無法直觀地理解。
「也就是說,這樣下去國家很快會崩壞,世界會倒退到三千年前的狀態。」
「為什麼會這樣?」
「我早已預想到了。早在聽說天輪龍的蛋孵化時,就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這樣。『蛋』會積蓄祈禱的力量,從而孵化,最終覺醒。它的力量會給世界每一個角落帶去巨大的影響,無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
婆縛娑伽羅略帶悲傷地微笑著。
「奪走『蛋』這件事是我不好,莉諾。我現在就解釋。」
「……」她的話太突然,莉諾的思維還沒跟上。
「『絕望』的本質是『無底深淵』。虛無與『無限的可能性』具有對稱性。如果將前者比作黑洞,後者就像是包含暗黑物質在內的宇宙本身。」
她又談到了宇宙科學。不過,這次莉諾跟得上婆縛娑伽羅的理論了。因為自古以來,巫女的職責和意識就是與宇宙相連的。
「天輪真龍摩呵涅槃會溫暖這寒冷的宇宙。它是為生物帶來活力的恆星——太陽。」
「沒錯。它會帶來近乎無限的力量。」
婆縛娑伽羅滿足地點了點頭。就算她的意識存活了很長時間,也難得遇到可以理解她的人。
「你和我一樣,都希望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但是,要如何去實現呢?」
「用『希望』。」莉諾的回答不帶一絲猶豫。
「那是能照亮人心的東西,原本人皆有之。在漆黑的夜裏站起來的人們,將『希望』的祈禱化作力量。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也會因此覺醒!」
「你只是在盲目遵從曉紅院的教誨罷了。實在是過於樂觀。」
婆縛娑伽羅斷言。她再次指向詐術月的螢幕,示意她去看。
那是前些天在王冠聖域阿比昂競技場的慘狀。
暴動。衝突。頂峰超越之劍崇高巴斯提昂和魔懼會「絕勝」布魯斯代表各自的勢力,這是他們一對一決鬥的後果。對於莉諾……不,對於在競技場的人之外,這都是初次目睹的事實。
「天空與陸地各持己見,兩者的分歧今後會繼續在王冠聖域埋下火種。」
婆縛娑伽羅將那天的自言自語又重複了一遍。觀眾和暴徒的臉上寫滿了不滿和更加強烈的「絕望」。
「你剛剛說,祈禱會化作力量。」婆縛娑伽羅閉上眼睛。
「王冠聖域的這場『絕望』暴動中,『法律』和『力量』都不足以解決問題。就像我無法使用『魔術』讓天輪真龍摩呵涅槃覺醒一樣。即使改用『科學』去嘗試,結果也不會改變。」
「……」
莉諾此刻又不得不沉默了。
婆縛娑伽羅淡淡地講述著她的理論。那實在是無可辯駁,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悲傷。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婆縛娑伽羅?」
一直沉默不語的戲法之星開口了。
「是婆縛娑伽羅大人。」詐術月說。黑色巫女制止了它,說不必介意。
「這就是我邀請你們來這裏的理由。現在該作出『世界的選擇』了,莉諾、戲法之星。」
「你們打算讓拂曉之蛋作為『希望的種子』覺醒。解放這股力量,從而為世界帶來治癒與活力。但其效果無法保證。換句話說,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向來覺得曉紅院的做法太過天真。」
「為什麼呀?」戲法之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向前一步把莉諾護在身後。
「因為治療比破壞更加困難。」
「我明白了!婆縛娑伽羅!」
莉諾的話語非常有力。她不再是那個心善活潑的豆蔻少女了。
她是肩負著世界選擇其中一端的天輪巫女。
「你打算破壞這個世界。」
「沒錯。這個世界患上了名為『絕望』的不治之症,這種劇毒即將遍佈全身。而治療方法正是拂曉之蛋。集整個世界的『絕望』於基澤之終灣,使涅槃作為『絕望的種子』覺醒之時,世界將迎來毀滅。其後只剩下無瑕的大地,那會成為新生物的起點。」
「這太亂來了!我可絕對不要毀滅!」
戲法之星替莉諾等人類,乃至行星庫雷的所有生物發聲了。
婆縛娑伽羅毫不動搖。
「原本作為主角的生物迎來毀滅,下一代生物重新構建煥然一新的世界。這在其他行星的歷史中也不少見。」
「嗯。世界毀滅了也無妨,假若你期望如此。」詐術月說。
「莉諾莉莉從天而降,成為了收集『絕望』的容器。婆縛娑伽羅大人與她純潔的靈魂融為了一體,因此婆縛娑伽羅大人的辦法必然是最好的。」
婆縛娑伽羅深深地點了點頭,又靜靜地抬起了右手。
不知何時,她走到了舞臺中央。她腳邊正是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
「天輪真龍覺醒所缺的東西,那就是……」
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莉諾毫不畏懼地質問對方。
「『力量』不是未能抑制住王冠聖域的『絕望』嗎?」
「不,莉諾。婆縛娑伽羅的目標不是我倆。」
戲法之星少見地用認真的表情說。「莉諾。莉諾,聽得到嗎?」「戲法之星?」
「向我許願。」戲法之星用只有它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語。「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但若是為此,我……」莉諾說。「就讓我來實現你的願望。盡我所能。」戲法之星點點頭。
「沒錯。涅槃真正的覺醒需要獻祭巫女。也就是莉諾,需要你的鮮血和靈魂。」
隨著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的宣告,封焰之銃耀月噴出火焰。
「超限舞裝!」
戲法之星瞬間化身為瓦爾里納,搶在婆縛娑伽羅扣下扳機之先。它的懷中緊緊抱著敵人的目標——莉諾。
砰!
下一發子彈擊中的地方已經不見兩人的蹤影。變身為瓦爾里納·怒氣形態的戲法之星背著莉諾從石舞臺上滑翔飛走了。
砰!砰!
耀月的子彈不斷粉碎著礁石——石舞臺的邊緣。
戲法之星變身(超限舞裝)為瓦爾里納·弧光形態,屢次先於準星瞄準之前就飛到前方。
砰砰砰砰!
婆縛娑伽羅切換成連射模式。
然而,變身(超限舞裝)為瓦爾里納·勇氣的戲法之星飛快地旋轉身體,避開了子彈軌跡,不斷逼近婆縛娑伽羅。然後進一步變身(超限舞裝)!
瓦爾里納·期望!!
「可惡,好快!」婆縛娑伽羅僅是丟掉手中的槍並用盾牌接下這一擊就拚盡全力了。
半人馬的瓦爾里納·期望突刺的長槍,在封焰之盾斯瓦揚布上迸發出火花。婆縛娑伽羅被步步逼退。
「但我也絕不能退讓!」
婆縛娑伽羅用盾牌彈開攻擊,憑出現在手中的封焰之槍蝕陽向瓦爾里納發起怒濤般的攻勢。
瓦爾里納·期望一邊用左臂上的護甲彈開攻擊,一邊朝右後方退去。不——
「!」
婆縛娑伽羅發現自己失策了。
她瞥見瓦爾里納背上的莉諾正從上方緊緊環抱著拂曉之蛋。
「雕蟲小技!」
巫女和小丑好像認為可以把拂曉之蛋當作擋箭牌。
不過在靜止狀態下,只瞄準焰之巫女莉諾簡直易如反掌。
當婆縛娑伽羅為了奪回祭品再次召喚出槍時,那件事發生了。
「戲法之星!拜託了!」
這一次,莉諾殷切的許願聲得到了回應。一個足以填滿婆縛娑伽羅視野的紅色類人型生物站了起來。
不。這與以往不同。
儘管婆縛娑伽羅曾與軍隊戰鬥得不相上下,也曾揮劍斬落千里之外的目標,她對自己的戰鬥力抱有極大自信,但就連這樣的她此刻也不禁感到脊背發凉……這顯然是戲法之星=瓦爾里納變身(超限舞裝)的終極形態。
「來者何人!?」
婆縛娑伽羅取消了槍的召喚,重新舉起盾牌與長槍。對於她的提問,對方用充滿威嚴與智慧的語氣作出回答。
「我是瓦爾里納·希望概像。將所有力量融於一身之人。」
戲法之星=瓦爾里納連講話的語氣都發生了變化。
畫師:北熊
——!
不容對方說出第二句話,婆縛娑伽羅便瞬間拉近距離,揮下了封焰之劍頗哩提毗。這一擊是趁人之危,足以讓曾經的瓦爾里納·期望失去意識並墜落。
咔!
瓦爾里納單手接下了劍。頗哩提毗的劍刃被它的兩根手指捏住並推了回去。
「我不會倒在你的劍下。在五感和體力方面,我也擁有瓦爾里納的一切力量。」
「那就讓我們試試吧!」
婆縛娑伽羅用封焰之盾斯瓦揚布彈開攻擊並拉開距離。
一擊接著一擊。
瓦爾里納露出利爪反擊。婆縛娑伽羅勉強用盾接下這一擊,但她的左腕震麻了。
「(好強……!)」
「投降吧,人類之子。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碰莉諾和『蛋』一根手指。」
「閉嘴!有些事只有人類才做得到!像你這種傢伙怎麼能理解我……」
兩人拉開距離,隨後再次碰撞。劍與爪、盾與甲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不斷交錯。
雙方轉換攻防的速度太快了。在場的若不是焰之巫女、極光烈姬塞拉斯·淨光、封焰龍一眾,恐怕就只看得到黑與紅的漩渦吧。
「等等!!」「等一下!!」
紅色與黑色鬥士的動作停止了。
聲音出自石舞臺中央。
那是焰之巫女莉諾和詐術月的聲音。
兩人蹲在地上對視,天輪龍的蛋拂曉之蛋在她們中間發著光。
「感覺得到嗎,莉諾?」「沒錯,我感覺到了,詐術月。」
「世界的……」
兩人異口同聲。
「『世界的選擇』現在開始了。」
待續
----------------------------------------------------------
本章的詞匯簡介
瓦爾里納·希望概像
戲法之星變身(超限舞裝)而成的瓦爾里納終極形態。它自稱是「將所有力量融於一身之人」。事實上,它的力量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最強。希望概像是它在對戰想要毀滅世界的封焰之巫女婆縛娑伽羅時,為了實現焰之巫女莉諾和她的同伴,還有全世界渴求希望之人的「祈願」而變身(超限舞裝)成的究極形態。
它的能力放在瓦爾里納的各種形態中都出類拔萃,可以將所有變身(超限舞裝)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可以說是誕生於行星庫雷中的迷之種族護身符——戲法之星之力的完全形態。
→關於基澤之終灣以及海盜,請參照單元故事009《液壓撞擊龍》。
→關於地圖上基澤之終灣旁邊的暴亂城址以及同名遺址公園的整備工作,請參照單元故事006《重力操控者·巴羅馬格內斯》。
----------------------------------------------------------
正文:金子良馬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
世界觀監修:中村聰
★下一章,單元故事《天輪聖龍涅槃(覺醒篇)前篇》在
2022年1月11日(星期一)周刊先導者情報局 播出後發佈★